褚韶华委实气得不轻, 给闺女脸上轻轻上了些象牙面儿,这是治外伤最好的药。心里也难免埋怨了一回陈太太, 觉着陈太太看孩子不留心。陈太太这会儿也不敢招惹褚韶华,生怕这泼货发作起来。陈太太抬着小脚过去瞧了一回,觉着孙女就是叫魏家小子挠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忍不住劝褚韶华,“小孩子间短不了的。”
褚韶华道,“妈, 不是一回两回了, 总是抱着她家那死小子过来, 一过来就爱跟咱们萱儿凑, 总是欺负咱们萱儿。我心里早给他记着哪, 起码我看见就有五回了!再有下回就不能这么算了!”
陈太太见褚韶华跟吃枪药似的, 自己也回屋歇着去了。褚韶华气性大, 直气了一下午, 待大顺哥回来,又同大顺哥说了一回魏家小子欺负她闺女的事,还有魏金说她坏话的事,褚韶华道, “年纪不大,心眼儿不好!看我怎么收拾她!”说魏家小子, “讨厌的很, 总是过来!看把咱们萱儿脸上挠的, 再有下回,我揍不死他!”
陈大顺凑近闺女细瞧,闺女在媳妇怀里乐呵乐呵的抱着娃娃玩儿,一点没有受欺负的模样儿,就是小脸儿上就一道不长的微微粉痕,觉着不大要紧,劝两句“孩子间不是什么大事”,结果,也挨了媳妇一顿批评。
褚韶华简直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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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那里,魏太太担心褚韶华把事闹大,心下一思量,提前给丈夫打了个预防针,再三同丈夫说,“真不是故意,你不知道,大顺媳妇就跟疯了似的,嗖的就从年儿怀里她闺女的娃娃抢回去了,还呛了我好几句。我看她是真恼了,这可怎么着啊。”又有些发愁得罪褚韶华的事。
魏东家哪能不知道小儿子何等样淘气,人陈家的孙女却是个文静的。魏东家道,“你把年儿看好些,俩孩子都不会坐哪,你抱着年儿,离陈家孙女远一点,不就打不到了。自家孩子自家疼,大顺媳妇本就心疼孩子,年儿抢人家东西,又挠人家,叫人亲娘瞧见,还嫌人家生气啊。”
魏东家很会息事宁人,“店里刚到了一件红底织牡丹花儿的缎子,很是鲜亮,明儿我扯些拿家来,六尺给金儿做衣裳。三尺你送给大顺媳妇,叫她瞧着给孩子做身年下的棉衣穿。”
“我做长辈的,还给她赔礼道歉不成!”魏太太不乐意,主要还舍不得东西,嘀咕,“那料子一听就不便宜。”
“你想想,大顺媳妇帮过咱家多少,你还好意思跟人家拌嘴。别跟我避重就轻,这里头定有别个事,瞧小金那张心虚脸,还不知做了什么叫人说嘴的事!”魏太太不笨,魏东家更是明察秋毫,早把妻女的心思看透了,道,“咱们与陈大哥家这些年的交情,为着孩子间的一点小事,不值当。”
魏太太见丈夫竟把事儿猜出个大概,当下很识时务的不犟嘴了,与丈夫商量,“那你把料子拿回家,让小金给她送去。你不知道大顺媳妇心眼儿,密的跟什么似的。明明见她出去,咱闺女才说了几句,结果,不料她竟没走,就在外间儿听着哪。闺女这话,正叫她听着了。她还说今年年下就把咱闺女弄回去伺候老太太。”
魏东家瞧着妻子问,“小金说什么了?”
魏太太没敢跟丈夫学,含糊着推丈夫一把,“行了,没的啰嗦,我已是忘了。小金主要是看她那样不客气,以前还见她趁我不在屋里,悄悄吓唬咱们年儿,打咱们年儿的屁股,她是心疼我,心疼年儿,才说了几句不中听的。”
家长里短就是如此,想理清个谁是谁非不容易。魏东家听的头大,决定明天多扯些料子给褚韶华赔礼。魏东家主要是有别个想头,眼下却是不与同妻子说的,只与妻子道,“别总摆你那长辈架子,咱们和陈大哥家也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陈大哥为人厚道,与我兄弟相称,说来,他是生意场上的前辈,我不过后辈。咱们比大顺也不过年长个十来岁罢了。”
今日魏太太委实不占理,又担心丈夫深究此事发作闺女,故,丈夫说啥她听啥,待丈夫说完,她就应一句,“知道了。”心下却是觉着,自家这样送东西赔礼,倒更纵起褚韶华的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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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韶华眼下却是没空理会魏家母女,头一天去白家没见到白老太太,褚韶华是不能罢休的,她第二天准备再去。待出门前把闺女托付给婆婆时千万叮嘱婆婆,“要是魏太太再抱她家臭小子过来,妈你看好萱儿,他再敢欺负萱,你只管一巴掌抽过去。不然我回来我也不能罢休!”
陈太太养孩子向来粗放,比不得褚韶华精细,先前褚韶华的话她还未放在眼里,听到最后褚韶华“不能罢休”的话,还真担心孙女再出个差子,这个媳妇会找到魏家打架,连忙道,“你放心吧,就是魏太太再抱着她家小子过来,我也抱萱儿离他远远的。”
褚韶华收拾停当,就又去了白家。
一连三天,褚韶华去也白去,根本见不到白老太太的金面。褚韶华半点儿不急,待到第五天,虽未见到白家老太太,倒是见着白太太,白太太是个二十几许人的年轻妇人,细眉细眼的模样,依旧留着旧式发髻,妆容打扮也都是旧式的,唇上一点朱,身上是石榴红的裙袄,看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