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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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后殿。
刘贵人恭敬将平嫔送出去,回到屋中,眸光闪了闪。她招手唤了贴身大宫女秋萍过来,低声嘱咐:“找机会去见一见你干娘,将今日之事告诉她。”
秋萍领命告退,不动声色,仍旧做着手中的活。足足等了两日,才瞅了个空档,借着去内务府拿年节份例的功夫,拐道去往毓庆宫一角,一个人影从里头出来,将其拉进去。两人躲在树木丛中低语了一阵。
随后,秋萍未动,人影自丛中出来,赫然是胤礽身边的掌事方姑姑。
方姑姑来到书房,福身行礼后道:“平嫔娘娘送了刘贵人许多礼物,名义上是恭贺年节的,实则请她帮忙打听皇上因何动怒。刘贵人觉得平嫔娘娘此举有异。她与平嫔娘娘同盟数年,因她位份低,一直是依附之势。若只是为其打听遭禁足的缘由,不必这般慎重。
“尤其平嫔娘娘言辞间颇有几分弦外之音,刘贵人觉得她是在试探,想要为背后之人招揽自己。刘贵人想将计就计,顺势查出背后之人到底是不是大阿哥。特命秋萍前来询问主子的意思。”
胤礽点头:“那便将计就计。”
“是,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同秋萍说。”
方姑姑离开,胤礽眉宇蹙了起来。
先前刘贵人传讯说平嫔与胤禔有联系也是怀疑,如同这次一样,没有证据。但既然有所怀疑,必定是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若真是如此,胤禔想做什么?
京外,于天津卫建鸿海商队。京内,拉拢才干平平的崔家人入工部。宫里,更是联络上了平嫔,甚至想通过她笼络更为受宠的刘贵人。
皇子与宫妃联盟,不算稀奇。胤礽自己早年与成嫔就有过交易。
惠妃已经败了,完全帮不上忙。胤禔想给自己找个盟友,时不时吹吹有利于自己的枕边风,若康熙这头有什么动向,也可多一条知道消息的途径。这点心思,能够理解。
但他此举是单纯想给自己谋条路子,不至于将来在兄弟们之间太过落后,保住现有地位,还是贼心不死,所图更大,就很难说了。
胤礽可没忘记,刘贵人身后还有个刘家呢。
胤禔如今的手段,与从前相比,截然不同。去岁一场变故,让他改了些性子尚有可能。难道还能连智商都一块长了?
胤礽陷入沉思。
咸福宫后殿,得到消息的刘贵人微微点头,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手中的书本上。那不是供人消遣的话本,而是医书。
刘贵人神色动了动。她是喜欢医的。刘家出身不高,家境谈不上富贵,却也算殷实。
父亲五岁学医,爱医成痴。七岁机缘巧合拜了在杏林中颇有名望的前朝御医之后为师,娶了师傅的女儿为妻,也便是自己的母亲。母亲同样懂医。
她生在这样的家庭,耳濡目染,也承袭了父母的喜好。别人家孩子启蒙用的是三百千,她用的是《神农本草经》。别人家孩子幼年唱的是童谣,她唱的是《汤头歌诀》。
她拥有比常人灵敏的味觉,更有比常人要高的天赋。人生的前十几年,她一直跟着父母学医,在父亲的一众弟子里最为突出。但因为她是女孩子,鉴于各种原因,她攻略的侧重点跟母亲一样,都是妇人之症。
自十岁开始,她便跟着母亲游走在各家后院,为各家太太小姐们看诊。其中多为世家大族。能够正式步入女医之道,刘贵人本来是开心的。但很快她就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那些太太小姐们虽请她们医治,态度却是高高在上的,语气也多是颐指气使,并未怎么将她们放在眼里,能做到表面客气,已经是极有涵养了。
那些人自视甚高,看不上她们。
那时,刘贵人是迷茫的,无措的。但没过多久,父亲便受太子重用,研制出牛痘,被封惠安伯。刘家一跃成为伯爵府。她沾沾自喜,本以为这下总能在那群太太小姐之间扬眉吐气了。
可是没有。她与母亲继续游走各家后院看诊,她们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的区别也就是会笑着恭喜两句,明面上多说些场面话。但她们浑身散发出的仍旧是不可逾越的高高在上。
从那以后,刘贵人渐渐明白世家等级的残酷。刘家即便为伯爵,可底子终归差了些。她不甘,不忿,不平。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十数年努力不敢懈怠,为救治病人呕心沥血,却得不到她们该有的尊重。
甚至她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凭借良好的投胎本事,得到数不清的金银首饰、珠宝玉石、尤其还得到了可以俯瞰她,让她不得不仰望的身份地位。
对比一下,她这十数年的勤奋钻研算什么?
后来,她得有机会入宫为已故孝懿皇后行针。她看到了皇宫的繁华,看到了宫中娘娘的尊荣。那时,她便想,若她成了皇妃,那些人是不是就不会再用那种眼神看她?是不是就能反过来,自己成为俯瞰者,而她们才是仰望者。
可惜那一回进宫,匆匆而来,匆匆离去,她受冲击太大,连自己的思绪都没捋清楚,又如何去谋算?
不过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