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可不是任期到了嘛。”
另一人囔囔道:“这沈大人不会走吧,我可不希望他走啊,你们看看咱这广州府之前是什么样子,自从沈大人来了又是什么样子,咱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万一沈大人一走,再来个屁事不懂只知道收银子的,那咱不是又得受罪了?”
“就是啊”,众人都议论起来,他们广东自来山高皇帝远,朝廷的手难伸到这,布政使就是这里的土皇帝,若是布政使是个好的,他们百姓也能跟上过几天好日子,若是来个黑心贼,这就得受大罪了。
而他们如今的布政使沈清沈大人啊,长得好就不说了,家里的婆娘们见一面都能在家里宣扬半天,都以见到沈大人为荣呢,男人们嘛,刚开始还觉得这可能就是个小白脸,可是慢慢的发现这个沈大人不得了啊,来的第一个月就开始满广东的跑,乡里去,村里也去,连那等偏远荒蛮之地也去,把地方转完了就开始一项政令一项政令的下发,不仅鼓励老百姓开荒种田,还从那洋人手里搞来了一种新的农作物,叫土豆,土豆可是个好东西啊,在秋季水稻收获后利用期间空隙种植一季,当年十月份播种,来年二月份就能收获,产量可高了,也耐储存,耐饿,可以蒸着吃炒着吃煮着吃,怎么吃都行,味道好的很。
当地百姓不仅自己吃,种出来了还卖给其他地方,这农民既不怕饿了,手里也能攒些银钱,就这一项,这广东的老百姓啊,就很不得把沈大人当成菩萨给贡起来。
除此之外,沈大人还做了好些事情呢,修路、建果园、开设学院,听说还要筹建港口呢,好多事情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懂,可是他们就是知道,自从沈大人来了以后,他们的日子是比以前强一千倍,如今听说沈大人可能要走,他们自是不愿意了。
而此时百姓口中的沈大人正往内宅去呢,三年过去了,沈清变得更加沉稳清隽,站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他刚走进内宅,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白胖胖的小肉球噔噔噔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仰着一张圆乎乎的小胖脸,甜甜地喊了一声:“爹爹”。
“哎”,沈清亮着嗓子应了一声,把自己的姑娘高高举起,澄澄小姑娘欢天喜地地笑起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一道月芽儿,跟程萱有七分相似,沈清抱着她往回走:“今天都干什么了啊?”
“和姑姑斗蛐蛐,我蛐蛐最厉害”,澄澄满脸的骄傲之色,细看之下,这张脸还有点像沈清,臭屁的不行。
这时程萱出来了,三年过去,她已褪去了少女的稚嫩之色,整个人明丽大方,带着当家主母的气派,只是在看到沈清之时,眼中仍是是满满的神采,如明星般闪亮。
程萱让澄澄下来:“你爹都累了一天了,乖,下来自己走。”
澄澄不说话,只是脸一转,紧紧地抱着沈清脖子不松手。
“没事的”,沈清一边抱着澄澄,一边看看程萱的肚子,关切道:“今天还吐吗?”
“还好,孩子今天很乖”,时隔三年,程萱又怀上了第二胎,沈清这次只有更上心的,唯恐再遭遇第一次的情况,程萱倒是坦然的很,虽然吐的有些厉害,但该吃吃该喝喝,身体并无大碍。
进屋后,程萱给沈清递上一杯茶:“你想在这边修建港口,朝廷会同意吗?而且,已经三年了,朝廷的调令也该下来了。”
程萱没有说出口的是,皇上如今还在生气吗?
当年沈清空降到广东做布政使,广东这边的官员自是知道沈清算是被贬过来的,因此在政务上与沈清多有冲突,下发的政令也不实施,沈清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把自己的威信建立起来,日子这才开始好过,程萱其实挺喜欢广州这个地方的,再留三年也可以,只是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了。
沈清喂澄澄喝水,说道:“一切随缘吧,反正不管到了哪里,咱们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
“这也是。”
沈清这里还没有接到调令,先接到了镇北侯府快马传来的消息:皇上病重,暂由皇后娘娘辅佐皇长子监国。
沈清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没过几天就又有消息传来,且消息内容更为震撼,说是皇后娘娘有意谋害皇上,从而拥护大皇子登基,被荣太后下令废位,如今的朝政名义上是皇叔瑞王辅佐着皇二子,实际上却是瑞王在掌控,程侯爷还特意在书信中告诫沈清:京城势乱,切勿回来。
瑞王……
沈清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他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雕像,直至夕阳西下,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边,他抬头望着夜空,今晚的天上没有星星,无边无际的夜色像浓的化不开的墨,就像此时他的眼睛,还像这分外扑朔迷离的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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