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摸黑回到屋子时, 程萱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的刚躺到床上, 旁边的程萱就睁开了眼睛, 她抬起头来看着沈清,眼中还有着困意,沈清歉意一笑:“吵醒你了。”
程萱本就没有睡熟, 此时她侧着身子躺在沈清旁边, 轻声问:“京城的情况很不好吗?我见你最近几天眉头总是皱着, 连澄澄都不爱去你身边了。”
黑暗中沈清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有些担心皇上。”
“你如今对皇上是什么态度?你生他的气吗?”
“生气?”沈清低笑了一声:“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呢, 当初我要铲除方家,我有我的理由,而他想保下方家,也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但不管怎么说, 他前期一直是支持我的, 至于后来妹妹的事情,的确是我违逆了他的意思,他处在那个位置上,有一些决定是不得不下的。”
沈清转一个身轻轻将程萱拥住:“我不能因为后来的事情就忘记了当初的情义,况且我违逆了他之后, 他也让我来广东做了布政使,这些年我在这边政务施行的顺利,也有他在朝中支持的缘故。”
“总之啊, 我们还是朋友,就算有些意见不合,但情分还是在的。”
程萱似乎有些懂了:“那这次怎么办?你要回京吗?”
“再看看吧,我认识的皇上不会是这么轻易被设计的人。”
……
京城每天都有消息传来,没有特别好的,也没有特别坏的,皇上是一直病着,而瑞王掌控下的朝廷也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这时沈清的任命也下来了,他要连任广东的布政使。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清悄声对程萱说:“我要回京城一趟。”
程萱虽是早有准备,但仍然很吃惊:“京城情况很不好吗?可是……可是像你们这种地方官员,没有皇上的宣召是不能私自回京的啊,万一被发现会被按照谋反罪论处的。”
“我知道”,沈清轻轻拍着程萱的后背,安抚道:“可是不能再等了,目前的形势很可能是瑞王与太后、方淑妃勾结在了一起,皇上也可能身处危险之中,若是我置身事外的话,对不起皇上不说,我们一家以后也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程萱知道沈清心意已定,也不再多劝,只是问道:“那你怎么回去啊?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沈清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会安排一次到韶关的巡查,那里地形复杂,一旦进山别人就不知道我的行踪了,到时候我会赶往京城,若是皇上安好,我会快速回来,但凡皇上出现了什么问题,京城可能就要有一番龙争虎斗了。”
沈清抵着程萱的额头:“对不起,每次你怀孕的时候都要你为我操心,这次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好吗?”
“嗯”,程萱鼻子有些酸酸的:“你去吧,我虽然帮不上你,但也不会拖你的后腿,我会好好照顾澄澄,照顾自己,你放心。”
两个人静静相拥着,分离前的日子总是分外难熬,心中的不舍与愁绪似乎浸润到了夜色之中,将他们裹的严严实实,沈清最后嘱咐道:“这次你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就算是传出我死的消息,你也要看到我的尸体才能信,明白吗?”
“明白”,程萱的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我信你,你也要信我,我一定会护好这个家。”
“我知道的,我的萱萱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姑娘。”
沈清快马加鞭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了京城,此时京城已进入了四月底,天气开始炎热,大大的太阳挂在天空亮的灼眼,沈清此时一身短褐麻衣,小麦一般的肤色,下巴上一圈乱糟糟的胡子,看着就是一个精壮的汉子,哪还有半分儒雅精致之感,他顺利地进了城,直奔自己的目的地——季白家。
季白是傅修的嫡系,一身荣辱皆系于傅修身上,这世上最不会背叛傅修的就是他了。
沈清在季白门口的拐角处直等到深夜,才看到他回家的身影,他装作醉酒之人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去,途径季白身边之时不小心歪了一下,趁他来扶之时隐秘地将一张纸条塞到他手里,之后又摇晃着走了。
季白也无事般的回了家,只是在第二天下值之后去了城东风来茶馆的天字间,将房间内书架第二排第一本的《论语》拿出来,放到了最下层的玉盘摆件右侧,之后便坐回了位置上,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移动的声音,却是书架凭空向左移动了一臂的距离,墙面上露出来一扇小门,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正是沈清。
季白脸上毫无惊奇之色,昨天塞给他的那张纸条没有署名,只说了在风来茶馆见面,他便知道这是沈清回来了,这风来茶馆本是傅修的地方,当初夺嫡之争激烈之时,他们三人便约定紧要关头在这里见面,而且季白知道一旦沈清听到了皇上病重的消息之后,他一定会回来的。
沈清没有多余的寒暄,上前两步目光殷殷:“我要知道如今的情况。”
季白微微一笑,眼中犹如清风拂波般恬静,他也就一句话:“半个时辰后,老地方见。”
老地方……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