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萱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可是又睡得很不踏实, 她不停地做梦,梦中一直想要去一个地方, 可是脚就像被什么缚住了一样半步都迈不出去,她害怕、心慌, 不停地挣扎, 终于, 她可以走动了, 她发了疯似的往前跑,远远就看见一个人躺在血泊里,那颜色真红啊,刺的人眼睛疼,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前去,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夫君沈清的脸!
程萱猛地坐起来, 她满头都是汗, 脸色煞白,心跳如万鼓击鸣, 一时之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喘着粗气打量四周, 就看到了自己娘亲哭红了的一双眼。
程萱想起来了,她把被子一掀就要下床去, 却被刚刚走进来的程侯爷拦住,程侯爷认真注视着程萱的眼睛,无比郑重道:“萱萱, 你相信爹爹吗?”
程萱下意识就点点头,她心中的爹爹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
“那你在京城好好待着,照看好肚子里的孩子,我去江南替你看沈清好不好?我一定把一个完好如初的沈清给你带回来,行吗?”
程萱有些愣怔,这时沈沐跑过来蹲在程萱前面,她扬起一张坚毅的脸庞,语气肯定:“嫂嫂你放心,我哥哥一定没事的,他那么厉害,没有人可以杀得了他的,或许现在他正在给你写信呢,也或许,报平安的信现在就在路上呢。”
沈沐抬起手轻轻放在程萱的肚子上,然后一脸惊喜道:“嫂嫂,你摸摸,孩子在动呢,他一定也在告诉你哥哥没事呢,你在京城等着,等到程伯伯把哥哥带回来,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呢。”
林氏也在一旁劝道:“萱萱,你要保重身子啊,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呢。”
“孩子……”程萱抚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有一处一跳一跳的,她可以感受到那个生命的存在,那是她和沈清的孩子,两行清泪从程萱眼中缓缓流下,她看着程侯爷,泪眼朦胧:“爹爹,你一定把沈清好好带回来好不好?”
“好”,程侯爷看一眼程萱,转身便向外走去,在屋外他看到了沈秀才,这个从听到沈清遇刺之后就一言不发的男人,他对程侯爷深深一揖,宽大的袖子中露出一双微微颤抖的双手,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凝结成一句话:“一切都拜托侯爷了。”
......
再说沈清这边,那天被刺之后浑身是血地躺到地上,旁边的程景吓得心脏都不会跳了,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大夫,一边颤颤巍巍地查看沈清的伤口,伤口处刀还插着呢,鲜血淋漓,地上都流了一大滩,程景不敢拔刀,抖着手从袖子里掏出止血散,又觉得无处下手,最后不管不顾地把一瓶子都倒了上去,嘴中不住吼道:“大夫呢,他妈的大夫呢?”
现场乱成一片,官兵守在一边不许旁人再靠近,过了一会儿就见高一拉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跑来了,本就是炎炎夏日,那大夫还算年轻,此刻也是喉咙冒烟,大喘粗气,真想倒地上不起来,程景如见救星一般把他拉过来,吼道:“你快看看,先止血,马上都流干了!”
那大夫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结果一见伤口就皱起眉头,只把旁边的程景看的心惊胆战的,大夫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仔细看过之后长出一口气,嘴中念道“还好还好”,然后一边着手处理,一边对程景说道:“大人放心,这伤口看着厉害,但是没有插入紧要地方,能救的。”
程萱只觉得一颗心这才落回实处,然后就是满心的愤怒,妈的,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杀他们,当他们是死人吗?程景问旁边的人:“那个王八蛋呢?”
士兵回答:“回大人,已经抓到了,该怎么处理?”
程景紧紧磨着后槽牙:“先给我牢牢看起来,等我有空了再去收拾他。”
沈清被抬回清风小筑了,程景在旁边片刻不离地守着,但沈清一直没有醒过来,晚上还发起高烧来,程景整个人就像一只暴躁的狮子,揪着大夫问道:“你不是说他没事吗?怎么到现在了都不醒?”
那大夫吓得哆哆嗦嗦的,硬着头皮说道:“我说的是能救,但他伤口那么深,是重伤啊,肯定要昏迷一段时间的,至于发烧是肯定的,如今是夏日更是危险,所以要仔细看护啊,至于什么时候醒,就看他自己了。”
眼看着程景又要发火,大夫赶紧补充道:“你放心,这位大人身体底子好,应该没事的。”
程景觉得心里燥的要死,一手把领口解开,耐着性子说道:“行,你好好治,治好了有赏,要是治不好,老子给你赶出杭州城!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大夫觉得自己倒霉死了,好好在药铺里待着就能遇上这种事,但也没办法啊,还是跑去看着煎药了,这时傅仲和宁简一块儿来了,傅仲看一眼沈清,他躺在床上脸颊通红,嘴唇都干的起皮了,看着虚弱的很,问道:“大夫怎么说啊?”
程景皱着眉头:“说是应该没事,可就是醒不过来,愁死了。”
“沈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程世子宽心”,说这话的是宁简,他来到江南之后性子倒是沉敛了很多,程景因为沈清的话还专门找了人盯着他,不过那人报告宁简一天到晚很少出去,有时候也是出去转一圈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