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外的小炒店。
“我想不明白。”金启范捏着手中的咖啡杯,咖啡液溢出杯沿,顺着手背皱起的青筋缓缓流淌。
在安家咀几年,金启范和四邻八舍都相熟。
李建设是安家咀难得的善人,安家咀的几所学校,都有他捐资的教学楼和图书馆,专门设立的奖学金。
金启范以前在三街六巷巡逻时,常遇见李大爷亲力亲为做善事,随手捡垃圾,劝拖家带口乞讨的外地人送孩子读书,买下科普书刊送给放学打闹的孩童。
金启范:“他是个好人。”
李建设来自首,金启范始终认为,老头子或者是被人胁迫,或者是想替人顶罪。
水长乐将杯中残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你听说过李建设的发家史吗?”水长乐问道。
金启范点头:“略有耳闻,只能说是个悲剧,挚爱之人都没了,徒留那点钱财有何用?”
水长乐将手中的纸杯压扁,丢进垃圾桶,又找小炒店老板要了碗馄饨汤。
“我有个猜测,但有点渗人。我从来不想以最恶来猜测人性。”水长乐的声音略显疲惫。
他忽然发现,纯粹的总裁文其实挺好的,狗血的爱恋,管你虐恋情深还是甜宠,最后都能达成圆满结局。偶尔穿插其中的商战,也如同小儿科一般,天凉王破,简单粗暴,还有点喜感。
在总裁文里挖掘人性的善恶,是让人苦恼的事情。
水长乐在纸条上写了几行字,递给金启范:“你去查查这几样东西。”
“这是?”金启范看着纸条,十分不解。
“查出来,或许就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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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安家咀警局审讯室。
金启范看着坐在被审讯椅上的老者。
年近古稀,头发发白,虽被关押了十四个小时,头发一丝不苟,衣裳也一尘不染。
老人挺着身坐着,腰背笔直,只是神态疲惫。
金启范:“李建设,你到底为什么杀洪二。”
“警官,我重复了十几遍了,他之前敲诈过我,我便有恨在心。那晚我半夜睡不着觉,便想到处走走,没想到遇到醉酒的洪二。他对我出言不逊,侮辱了我的人格和我死去的家人,我一时怒火中烧,就做了傻事。”
大概是被审了一天,李建设的声音嘶哑,像是吞了斤生面粉般黏糊。
金启范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建设,那我换个问题问你,你头脑聪慧,为人也算谨慎,你将所有财产都留给李穆庚,你不担心吗?”
老人眼皮抬了抬,沉默许久:“担心什么?”
金启范:“李穆庚是有父母的,有法律上监护人的,就算小孩不懂钱财的概念,大人不懂吗?面对巨额财产,你不担心他们谋财害命吗?让你早日归西,继承财产,毕竟李穆庚继承,也就是李穆庚父母实际拥有?”
老人淡然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金启范:“一份合同,只规定了继承权利,却没规定赡养义务,还有这好事?你这么聪明一个人,也没限定对方如何使用财产,不担心财富被挥霍一空,甚至用在邪门歪道上吗?”
老人慢吞吞道:“人与人间最高信任,莫过于言听计从的信任。”
金启范打开保温杯,押了口温水:“不用扯培根的名言来当遮羞布,你的信任,是出于血脉的信任吧?”
老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然而眼尖的金启范,看到其放在大腿上的手掌,小拇指频率惊人地颤抖着。
良久,李建设神色忧郁道:“我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一生坎坷,造化弄人。这半截身子入土,世间钱财不
过一把尘土,就想着有个孩子承欢膝下。李穆庚算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多少有点血缘关系,反正我看着亲切,就算没血亲,我也会认他做干孙子。眼缘嘛!很重要的。”
金启范盯着李建设,嘴角撇了一下:“是眼缘?还是演员?”
若非水长乐让他事先查阅资料并做了几份亲子鉴定,他此刻恐怕还会为李建设这番说辞同情泛滥、黯然神伤。
金启范取出一份新鲜出炉的鉴定报告书:“这一份,是你和李穆庚的亲缘关系鉴定。基于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你们间存在亲缘关系的可能是99.95%,这可不是什么远房亲戚啊。”
李建设咬了咬唇,许久,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语速极为缓慢道:“金警官,看来瞒不住你。其实……李穆庚是我的亲儿子。”
李建设顿了下,头埋在被铐的双腕中,仿佛十分悔恨:“我为老不尊,十几年前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犯了错,孩子的母亲……是个有夫之妇,所以我们父子也不能相认。孩子后来被其他人领养,我去年才知道这事,就想着把孩子认回来。洪二不知哪里知晓了这事敲诈勒索我,我担心被街坊流言蜚语,死后脸面不保,孩子也遭受非议,才下此毒手。”
金启范讪笑一声:“李老,我以前真没发现,您编故事信手拈来。只是放慢语速,中间几乎没有卡顿,您说您的聪明才智,用在正道上不好吗?”
李建设一副茫然无辜模样看着金启范。
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