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些邪门歪道。
他知道,解决这种团体矛盾最好的方法,并非了解矛盾根源,从中调解,只要是人的地方便会有摩擦,这个矛盾解决了,下个矛盾会接踪而至,没有尽头。
因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矛盾转嫁。将所有人的敌意和负面情绪,转移到团体外的第三者身上,让大家对其群情激奋,产生对外的对立以及对内的统一战线,从而维持团体的团结与和谐。
就像不少国家国内矛盾一激化,便立马开启外战模式。
他们选中的对象,便是水长乐的前同桌。
在这种氛围下,女孩受到了极端的孤立和迫害,甚至原本同他一样的被害者,也为了能减轻小团体对自身的伤害,主动成为了加害者中的一员。
得知真相后,水长乐异常愤怒。
那一年,水长乐还不是沉稳内敛、能动嘴绝不动手的水教授,有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
他和同样中二的老同学们,狠狠地教育了一顿小团伙,差点把自己送进警察局子,最后还是父亲走关系把人保了出来。
如今想来,那些人也就是受了点皮外伤,过一阵便愈合了。可他同桌的青春和一生,都彻底毁了。
阮文只是个里的人物,可他同桌却是身边鲜活的人。
同桌后来和母亲移民海外,从此杳无音讯。
也不知她现在好吗?
“在想什么?”芒安石看着忽然陷入沉思的水长乐。
“在想我的同桌。”
“你恢复记忆了?”
水长乐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是在神域世界,连忙摇头。“没,没想起来,就是你刚才说到阮文的同桌高考落榜,也被怪到阮文头上,有点可笑罢了。”
芒安石手指摩擦着桌上的玻璃杯。
很奇怪,一般而言,鬼在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后,便会唤醒部分遗失的记忆。在知晓自己的死亡原因时,会产生巨大反应引发灵力磁场共振。
然而水长乐都没有。
他冷静得,就好像是个旁观者。
水长乐没注意到芒安石的困惑,继续分析着阮岳的动机。
“一边扮演好父亲,一边让外人中伤阮文,阮岳这招,歹毒却有效。”
“第一,当一个群体中存在集体仇恨对象,集体之间的矛盾便能被掩盖。
有阮文这“煞星”存在,以至于本该是阮岳和他人的矛盾,便转化到阮文身上。
发生小矿难、发生资本家和工人的摩擦,明明该是阮岳担责,最后众人的仇恨点,却是阮文会带来厄运。阮岳还能维持优雅善良的企业家形象,可笑至极;
其二,因为仇恨对象的存在,所有“坏事”便能嫁接到阮文身上。
就和疑邻偷斧一般,当阮岳一直在镇上散播阮文是煞星的谣言,人们便会产生思维定式,将所有偶发事件,套入这项强行被输入的结论中。哪怕阮岳杀妻,村民也深信是阮文祸害了阮夫人;
其三,许知邀说过,替阮鸣挡煞的孩子,必须在十八岁后和阮鸣尽量分开,否则会反噬阮鸣。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阴阳两隔更远的距离呢?
也不知道,阮文一直把阮岳当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死后知道真相,肯定很难过。”
水长乐分析得头头是道,芒安石却不知如何附和。他已经准备好满腔的柔情和安慰,只等对方在暴雨中茫然无助时,为对方撑起一角晴空。
可如今,对方却拉着他,“来来来,我们来分析这场暴雨产生的原因。”
芒安石:“你不是知道真相了?难过吗?”
水长乐一顿,又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站到旁观者视角,急忙重新投入到真人扮演中。“难过倒没有,可能死太多年了?仇恨淡了?不过愤怒倒是真的。”
芒安石看着水长乐。
自己当初的感觉没有错,眼前这人不是阮文,他就是水长乐,像是夏末的日光,温暖却不盛气凌人。
“你要复仇吗?”芒安石问道。
“我也没能力复仇吧,虽然我现在能碰到实物了,可依旧还是手无寸铁之力。”
芒安石点头:“所以,如果你要复仇,让我帮你。”
水长乐看着芒安石的眼睛,里面有他读不懂的情绪,并不是和他感同身受的愤慨,很复杂,他难以解读。
若放在现实里,他遭遇这种事情,大概会劝自己,放下心魔,放下过往,相信律法相信党。
亦或者他终究没有亲身遭遇过,才能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就像他曾经的女同桌,他终究无法知晓,她所受到的伤害有多深。
罢了,他本就不是以德报怨的性格,既然是在世界,那就求个快意恩仇,也别用法律的条条框框束缚自己。
况且蒙吉州的警察局都上梁不正了,他还指望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出健康的花?
“打算怎么报复?”水长乐问道。
芒安石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千百扇窗户内的灯火,依然难以温暖寒冷的蒙吉州市。
“那必须,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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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岳出院那天格外热闹,所有蒙吉州能叫得出名字的人物都来了。
今日不但是阮岳的出院之日,更是乔迁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