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不论东路的合肥、中路的襄阳还是西路的秭归,不论跟吴国还是汉国作战,东吴少有胜绩。
最近的一次胜仗,恐怕要追溯到十年前的石亭之战。
总结近年的多场战役,陆逊发现了吴军的重大缺陷——太过倚仗战船,陆战的战斗力太低。
究其本质原因,应该是兵源问题:吴国的兵勇,一半来自强征的山越乱民,另一半则像汉国与吴国一样募集而来。
而在最近几年,由于国力日渐衰弱,铢钱越来越不值钱,原有价格再难募到兵勇。
于是,很多部队出现了“强拉民夫”的现象。
这样的兵,再怎么严格训练,战斗力也高不到哪去。
正是发现吴军陆战的不足,这一次,陆逊与诸葛瑾极力避免与汉军陆战。
哪知道,汉军竟然在重要水道打下木桩。
如果还要视而不见,不出十天,澧水与沅水将被汉军彻底阻断。
如果汉军赖着不走,吴军想夺回四郡的控制权,水师就只能早早地弃船登岸,被迫与汉军陆战。
可问题是,要清理掉现有的木桩,就要赶走那两路汉军,仍要与汉军陆战。
“子瑜,你怎么看?”
“不太好办!”诸葛瑾摇摇头,“据成都的细作所言,蜀军此次出征是为整个荆州,绝不会轻易退兵。
“本来,咱们可以利用水道之利,利用蜀军千里运粮之艰难,用时间将其拖垮。
“可现在看来,那姜维确实技高一筹,让我再也无法坚守城中。”
诸葛瑾之言,陆逊深以为然。
汉军打下木桩,只是控制武陵郡的第一步。
只要吴军战船无法驶入,汉军就敢在武陵种麦种稻——汉军有骑兵,真敢这么做。
“据斥侯快船所报,蜀军骑兵已经撤回永安。”陆逊稍稍有些庆幸,咬牙继续说道:“时间上我拖不起,必须以雷霆之势击溃两路蜀军,必须立即拔除所有木桩!”
见诸葛瑾没有反对,陆逊环视殿中众将:“蜀军试图蚕食武陵郡,我绝不能忍,更不能等。
“据哨探所报,作唐的蜀军由魏容与牛金率领,临沅的蜀军由关索与关樾率领。
“不知,谁敢领兵前往,尽快击退蜀军拔除木桩?”
话音刚落,朱桓就主动请战:“末将愿领本部兵马两千,再请上将军拨精兵三千,必能赶走任何一路蜀军!”
朱桓信心满满,陆逊却有些犹豫:“朱老将军久病未愈,实在不宜……”
“上将军!”朱桓紧握长枪,高声打断陆逊的话,“人人皆言那姜维百战百胜,我朱休穆就不信这个邪!
“今日,若不能大破蜀军雪秭归之耻,我朱休穆就算死,恐怕也难以冥目!”
朱桓,早年曾任余姚县令,不久后升任荡寇校尉。
因征剿山越有功,升任裨将军,授爵新城亭侯,并接替周泰镇守濡须口。
吴黄武元年(公元222年),曹仁率大军进攻濡须,朱桓分兵迎战,计败曹仁,因功升任奋武将军,晋爵嘉兴侯。
吴黄武七年(公元228年),曹休中了周鲂之计孤军深入,朱桓与陆逊和全琮三路围攻将其大败,因功升任前将军,领青州牧。
三年前,陆逊把朱桓当成最后的“尖刀”,命其镇守秭归截断汉军退路。
然而,朱桓顷刻间被汉军杀得大败,还被“顺手牵羊”俘虏精兵数千。
自那以后,朱桓最多就是围困秭归,吸引汉军来援——当汉军真正赶到,马上就被陆逊撤至后方。
其实,陆逊从没指责朱桓的秭归之败,而是考虑他年纪较大,出于保护才把他撤往后方。
可朱桓和军中将领,还有他儿子朱异,全都不这么想。
“上将军!末将愿与家父一同出战!既为建功立业一雪前耻,又报陛下知遇之恩,还请速速下令!”
朱桓与朱异都在请战,特别是眼中的愤怒与自信,让陆逊十分满意。
“既然朱老将军有必胜信心,我就拨你三千精兵、战船二百艘,速速前往作唐击溃蜀军。”
陆逊嘴里应允,却没有马上把将令递给朱桓,“我想知道,朱将军打算如何击败蜀军?”
“在我看来,击败蜀军并不困难。”
朱桓稍加犹豫,继续说道:“既然上将军拨有战船,我可稍稍靠到岸边,借助女墙之掩护用弓箭击退蜀军。
“然后,用粗壮的绳索套住木桩。
“借助水流之力,七八艘战船合力一拉,必能轻易地拔除木桩。”
诸葛瑾默默点头,陆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把将令递给朱桓。
或许是朱桓想出了妙计,众将纷纷请命前往。
陆逊慎重思考后,同样派出精兵五千,战船二百艘,令吕岱与孙峻去往临沅。
觉得不太放心,稍后又派出潘濬与陈表,令两人分别相助朱桓与吕岱。
…………
两天后,朱桓领兵抵达作唐。
此时的澧水,汉军已打入七十多根木桩,基本阻断了航道。
别说是楼船,就连艨艟战船也无法通行。
不过,朱桓的目标并非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