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比黑熊还高大。
气势汹汹猛冲过来,朱异心头猛然一紧。
若在平时,以箭雨和长枪招呼就行。
然而,这是澧水南岸。
狭窄陡峭,大军无法展开。
数十支箭矢呼啸而去,“黑熊”竟没半点减速。
大刀寒光闪闪,哈哈狂笑声如雷鸣,吓得朱异双腿发软。
来不及下达退兵指令,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等到张表回过神,“黑熊”已到身前。
大刀横扫,张表避无可避,只能挺枪格挡。
然而,关索这一击,力量实在太大。
不仅铁枪被震飞,张表也被掀得凌空飞起,就像石头一样砸向江中。
若非长枪卸去了部分力道,又有满身铁甲护体,张表恐怕要被拦腰斩断。
“哈哈哈!挡我者死!”
“黑熊”吼声震天,大刀狂扫,几名吴兵当场陨命。
就在这时,一队汉军匆匆赶到。
连弩嗖嗖齐射,吴兵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十几人歪歪扭扭倒在地上。
部分吴兵意识到不妙,赶紧后退。
然而,后方吴兵没得到军令,并且不知前方情况,仍在懵着脑袋往前冲。
江岸太过狭窄,挤得最前方吴兵没法后退,更不敢往前冲。
主要是,那头“黑熊”太特么恐怖。
汉军的连弩,也是个要命的东西。
再不及时退走,只能等死。
于是,扑通扑通,落水声持续不断。
“靠!”
到手的奴隶竟然溜掉,急得关索跳脚。
“不许跳!谁也不许跳!再敢跳,老子放箭了!”
大吼声,犹如雷鸣。
可是,扑通扑通的声音更加密集。
关索很想下水去抓,特别是两个身披铁甲的家伙。
可是,他是旱鸭子,见到水就头晕。
“夫君,你这么一吓,哪还有奴隶抓啊?”
“我……我若不吓吓他们,全都跳江逃了!”
“被你这么一吓,不是逃得更快?”
“……”
“夫君,姐夫刚才说,咱不该阻挡这路吴兵,应该放他们进山,然后在后面追击,这样一个也跑不了。”
“对啊,我咋没想到?”关索大喜,不假思索,赶紧下令,“撤!快撤!”
汉军匆匆撤走,可吴兵仍在跳江。
为吸引吴兵追来,汉军撤得极快,大部分粮草仍留在羊池坪。
然而,还是没有吴兵追来。
一直等到次日凌晨,仍然不见人影。
“夫君,你要去哪?”
“我……我看看有没吴兵过来。”
“弟弟,别忘了魏将军与军师的叮嘱!”
关银屏大声提醒,关索赶紧停下脚步。
这路兵马,只有五千人。
但是,它是姜维心目中的“第九兵团”。
此时此刻,它必须像一颗钉子,牢牢钉在羊池坪。
如果朱据的兵马退来,必须把它赶回山中。
如果零阳方向有吴兵杀来,不论来了多少,必须阻在羊池坪以东。
只要这颗“钉子”还在,朱据和他的两万兵马,必成瓮中之鳖。
…………
朱据被围的那座山,此时没有名字。
但是,它周边的几百里群山,因为地处武陵郡,被笼统称为“武陵山”。
这一带山峦起伏,让吴兵望而生畏。
然而,对于见惯了“秦岭山脉”、擅长山地作战的汉军来说,最高海拔千米左右的武陵山,不过是一个个小土坡。
冬去春来,武陵山中仍然寒风瑟瑟。
吴兵又冷又饿,终于挨到天亮。
闻到炊烟的味道,肚子更是咕咕直叫。
炊烟!
吴军营地,到处都是炊烟。
可是,釜里除了清水,只有一些不知名的草根——这是周胤特意安排的。
升起锅釜,点起炊烟,正是告诉不远处的汉军:吴兵没有断粮。
否则,断粮的消息一旦传出,汉军必会回兵反杀。
周胤想得周到,麾下士卒可不管这些。
“周将军!你不是说,早上就有军粮送到么?”
“放心吧,军粮已在路上,朱将军已经证实:再有一两个时辰,必能送到。”
周胤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说就得就像真的一样。
可是,已经饿了一夜的士卒,仍不买账。
“我去!你的意思是,咱们还是只能吃草根?”
“周将军,你可不能这样唬人啊!吃草根打什么仗?”
“就是!让咱们为你送死,至少也得是饱死鬼吧!”
兵将群起逼问,大有哗变之势。
周胤仍不着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诸位放心吧,朱将军确实证实了:因为山路难行,这才稍有延误。
“大家稍安勿躁,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稍适休息,军粮很快就会送到。”
山路,山路!
想起昨日翻越的崇山峻岭,吴兵仍然心有余悸。
想来也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