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拨浪鼓的看棠越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败家的傻子。
买一张八仙桌的钱够买五十张糖画!
棠越笑笑,没再解释。
点燃炭火炉子,在铜锅中放入一块糖块,等糖块熬成糖稀之后,棠越拿铁勺勺一勺糖稀倒在石板上摊成一个正方形,边角线整齐利落,拿尺子量着画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你摊这么大的方块做什么?竹签支撑不住的。”卖拨浪鼓的好奇问道。
“这是地面。”棠越答道。
就在棠越认真地摊正方形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呦!这不是糖大姐吗?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卖糖人了?家里丧事办好了吗?”
抬头一看,卖糖葫芦的葫芦三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一脸贱样地站在八仙桌前。
“瞧瞧糖大姐在做什么?画方块儿?哈哈……你这叫糖画吗?随便一个三岁小孩都画得比你好看!不会是被儿子砸坏了脑袋吧?”葫芦三脸上的恶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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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同行是冤家,卖糖葫芦的自然看不惯卖糖人的。
葫芦三本姓胡,名字叫什么也没人在意,大家都叫他为葫芦三,因为他们祖孙三代都是卖糖葫芦的,他爷爷叫葫芦大,他爹叫葫芦二,他便叫葫芦三。
葫芦三一家在念慈县卖了几十年的糖葫芦,他们家的糖葫芦可以说是念慈县老老少少的童年回忆,每日来买糖葫芦的人络绎不绝,胡家隔三差五便能吃上一顿肉。
但自从葫芦二死后,葫芦三接手老爹的草把子,胡家糖葫芦生意便一落千丈,别说肉了,胡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原因很简单,葫芦一家在念慈县立足靠的是“诚信”二字:山楂绝对是十里挑一的上好货色,又大又红;裹山楂的糖浆火候也是恰到好处,吃在嘴里香香脆脆,酸酸甜甜,回味无穷;一串糖葫芦有十四五个山楂,沉甸甸的几乎把竹签子压弯;如此实在,回头客自然也就多。
但是葫芦三为人爱贪小便宜,他觉得糖葫芦不就那样吗?又不是废纸堆里的酸秀才——穷讲究,过得去就行。所以,他的糖浆掺水,他的山楂最次,他卖的一串糖葫芦只有七八个瘪瘪的山楂,还没手掌长!
客人都长着腿,这家不老实便去那家光顾。
葫芦三不反省反省自己,反而将所有的错都怪罪到卖糖人的糖大姐身上,认为是糖大姐抢走他的生意,对糖大姐是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寻到空隙就来找糖大姐麻烦。
当然,葫芦三从来没能在泼辣的糖大姐身上讨着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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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送儿子去白梨书院?就凭你这花纹都没有的方块儿?说笑呢!卖糖人哪赚得到五十两银子?还不如去怡红院更快些。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虽然说老了点,但我还是会给你捧捧场的,玩一把两个铜板对吧?”葫芦三淫邪的目光放肆地落在棠越丰满的胸脯上。
“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有这瞎几把功夫管老娘闲事,还不如洗干净你腐臭发烂的脑袋,别成天想着偷工减料。”棠越骂道。
“你说谁偷工减料!”葫芦三怒道。
“还能有谁?整条街谁不知道你葫芦三?一颗山楂七个洞,一咬满嘴死虫子!你自己抬头看看,山楂都发黑发烂也不丢!信不信老娘大嗓门喊一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拿烂果子骗人?”
葫芦三一窒,片刻后冷哼一声,“好男不敢女斗,我不理你这个克夫的泼妇!”
葫芦三悻悻然地扛着草把走开,没过一会儿,棠越忽然听到哎呀一声,回头一看,葫芦三五体投地地摔在地上,连门牙都被磕掉了,血流了一嘴,正气急败坏地骂娘呢!
【099。】棠越喊了一声。
【宿主不用客气。】系统099机械的声音中微微透出了一丝得意。
棠越轻笑一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她又摊了三块正方形,拿到八仙桌上拼成一个更大的正方形,小正方形间的缝隙用糖浆粘合,大正方形刚好能将整张八仙桌盖住。
棠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用纸包好的糖画。
“这是……竹竿?”卖拨浪鼓的好奇地凑过头一看,最上方的一块糖画是一根竹竿,做的挺特别的,还能在桌子上立起来,但是……这竹竿也太小了吧!看起来也就食指长。而且哪个卖糖画的会画一根竹竿?大家都是画动物花果、十二生肖这些吉祥东西。
“这是竹子。”
“竹叶呢?”
“在这。”棠越打开另一个纸包,里面是一片片指甲大小的竹叶子。
“???”竹竿跟竹叶是分开的?这怎么卖?
棠越点燃油灯,拿起小钳子夹起一片竹叶靠近灯火稍稍一烤,琥珀色的糖浆微微融化,把竹叶往竹竿上一按,竹竿瞬间长出一片叶子。
棠越夹起第二片竹叶重复上述动作,竹竿上叶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像一根竹子,立体的竹子。
太阳才刚刚升起,客人没几个,卖拨浪鼓的有闲暇站在桌前跟棠越聊了起来:“你打算一片片叶子黏上去?为什么?直接淋糖画不是更快吗?”粘好一根竹子的时间都够画三四幅糖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