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寡妇这间小小酒馆里竟然出了个探花郎的消息不胫而走,连日来整条街都跟煮沸了的开水一样热闹不已。牵连的小店中多出了不少青衣长袍的读书人身影。倘若年轻俊俏的还好些, 可无奈有几位来客, 在酒馆里一会说酒不合味道, 一会挑剔装饰不斯文的, 不管不顾还抬脚硬想闯入楼上雅间的读书人, 您老都黄土埋了半截子了, 就不要一边脑袋里想沾光还满脸刻薄嘴脸了好不好?
来者都是客, 冯水仙耐着性子招待着,时不时抱着赶来帮忙的小结巴养养眼。看穷酸书生太多, 各式各样的酸腐气直逼人脑门,摇头晃脑绉咬文嚼字的听不动文章,真恨不得索性改成了饺子馆, 倒是省了醋钱。 常先生自从被公主请了去,几乎是从尘埃中一下进入到天堂,银钱也得用,被安排书童伺候也方便,吃上了各种美味珍馐, 好吧至少每日酒足饭饱,与原本食不果腹无处容身真真是天差地别了。据说当今陛下对探花老爷的文章极其欣赏, 虽说现在还没安排一官半职,却大有留他在京中历练的架势。这话是锦云私下说的,冯水仙也为常先生高兴。
要怪也怪缠着常先生的人太多,自打前段时间常先生回了一次酒馆,就再也不露面了。 王家嫂子也曾经小声和冯水仙嚼舌头, 探花老爷莫不是已经忘记当初落魄时候是谁伸的手拉扯他的吧?这么久竟也没了消息,哼哼。
看冯水仙撇撇嘴才记起来,当初人家可是在常先生落魄的时候主动收留来着,搭了钱财又搭经历,却什么坏话也没说过,忙收了鄙薄表情。王家嫂子怕冯水仙多想,忙改了口,“哎呀你别多想,说不准是探花老爷现在手头紧,干什么都不易,我听说要谋个好职位可是要送不少银子,说不准也困窘着不好过来。”
冯水仙翻翻白眼,一直是您多想好不好啊嫂子,再说常探花现在被公主罩着,怎么还会需要谋职。当初自己本意只是想掰了侯爷以后作恶的臂膀而已,如今连带着小酒馆都被传言能助人高中,也算不得亏本。
正说话间小海跑进后厨来,高声叫着:“娘,家门口来了个大车,送了好多东西呢。” 王家嫂子赶紧擦了擦手捉这小海,“莫不是你爹又弄什么货砸手里了?这败家老爷们!”
“是送咱家的,有吃的,还有布料,旁人家也有呢,来人看着可富贵了!”小海现在已经是个小小少年,被娘当着人面说自己老爹自然着急辩白。
冯水仙忙道:“嫂子,先回家看看,我这没什么着急的活,下次嫂子有空再来帮我。” 见孩子跑的急,肯定是不少东西,王家嫂子也不矫情扯着小海就奔了出去。在门口还险险撞了人,瞧着走近的身影冯水仙倒还认识,不正是当日和常先生来过一次的那书童。十三四的年纪,长的唇红齿白圆脸大眼,模样十分的讨喜。
王家嫂子不记得,冯水仙却记了起来,稍想下就知道,王家嫂子家门口那大车,不是公主就是常先生,这是带着礼物答谢街坊们来了。也不知道会给自己送什么哈,金银财宝自己可不嫌弃粗俗,越多越好~冯水仙想着心思就荡漾了。
小书童被看的有点不知所措,到底是公主殿下手底下干过的人,深吸气镇定下来作揖施礼,“还请老板娘借一步说话。” 在后厨,却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酒馆内狭窄,楼上也是去不得的,便在后院小桌旁让了人。
捉着粗瓷茶杯静等人叙述,听着小书童斟酌词句的说出一番话,冯水仙握着瓷杯的手却越箍越紧,若是再有力一些,说不准白瓷杯就要给捏碎了。
“我家老爷想着,现在实在不知如何报答老板娘您的恩情,恰巧有人给我家老爷提了个醒,老板娘您现在这般年纪独独孤身一人,日子过的实在不算富足,每日那么辛苦打理店铺,更难得您一副火热心肠……这个,我家老爷让我问问您的意思,若是愿意、若是愿意我家老爷就,就娶您为平妻,您有恩于我们老爷,如若将来能在当今圣上讨个浩命也说不准……若是老板娘无意,也无需多想……我家老爷深明大义……他言说大恩不言谢,定是要好好报答您的……”
小书童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冯水仙这边额头上暴出的青筋已经以跳一跳的了。妈蛋这是谁给出的馊主意,姓常的脑袋莫不是被自己两个巴掌打脑抽了不成,是怎样搜肠刮肚才能挤出这么个馊主意?但凡自己有那个给人当平妻的心思,随便捡了哪个男人不成,别说稀里糊涂下不定决心的赤瑾,那不是还有个妄图勾搭自己的狗熊少爷,还平妻,这是陈世美的节奏么?好你个姓常的,老娘这么掏心挖肺的对你好,到头来你竟然想操老娘!!
越想越是生气,那边书童却还没停嘴,红润小嘴一张一合的接着夸赞,能碰见自家老爷这样的多么不容易,可莫要错过了好时机。冯水仙拍案而起,指着书童鼻子完全进入暴走状态,“滚滚滚,老娘这里不招待你!回去告诉姓常的,他家娘子含辛茹苦在家照顾父母孩子,如今他高中探花别以为这就酸出人头地,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想学人家娇妻美妾还养漂亮婢子,对不起媳妇对不起孩子,早晚被雷劈!从头劈到脚,毛都不剩一根!个混账东西!”
小书童哪里见过这么泼的妇人,哪怕模样生得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