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孟深才问起她学厨的事情:“怎么突然有这个念头?”前世孟方庆曾建议她去,被孟溪拒绝了,然后就看上了林时远,以为能嫁入林家。
后来呢?后来把他给害了。
他这世要是再给她治病,他就不姓孟!
孟溪当然不能说真话:“哥哥,你可还记得那个考官说的,哥哥前途无量,我心想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你念书……而且我前几日做了一个梦,梦到哥哥通过会试了呢。”借此想鼓励他。
原来如此。
指望自己当官好给她做靠山,嫁入豪门世家是吗?
孟深眯眼一笑:“可谢谢你了妹妹……你好好努力,必然能拜师成功。”
孟溪点点头:“嗯!”
她过来收拾碗筷。
鼻尖有一阵香气袭来,孟深忽地想到前世抱着她去马车,她身上并没有这种香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枯萎的花朵,随时消散。
他眉心拧起,自作孽不可活。
晨光此时从天边亮起,老太太也起床了,一进来就看到二人在堂房。
“阿溪,阿深,你们起这么早?”
“祖母,哥哥是要去看书,”孟溪笑,“我是想提前给你们把早饭准备好!”
“乖孩子。”老太太高兴极了,她感觉孟溪变得懂事了,不止肯为家里分担,人也勤快的多,“不过别把自己累坏,你大伯虽说让你去学厨,学不成也没事的,知道吗?”
老太太心想,孟深到底不是孟家的孩子,岂能真的为他勉强自己的孙女儿呢?
实在不行,只能让孟深自谋生路,他也十九了,就算不能挑担下地,凭他一手书法,卖卖字也行……但想是这么想,老太太没有当面跟孟深提。这少年在孟家长大,身上却有种矜贵气,让他去卖字,好似是天大的委屈。
要不,让儿子去说?老太太暗自琢磨。
如意卷,孟溪已经找到最好的做法,这日又开始练刀工,作为厨子必备的技艺,她必须要掌握。
厨房里传来一阵阵的剁声,孟竹听得心惊肉跳,在门口东张西望,等到孟溪停下手,她看到砧板上一堆的莴苣丝。
“你又要做什么了?”她跑上来询问。
“吃了就知。”
孟溪把莴苣丝往大锅里一扔,只见一片绿色漂浮于尚在翻滚的白水中,好似细细的海草在海浪中起伏。
过得片刻,她将莴苣丝捞起,放入凉水中挤干摆于粗瓷碟,然后加调料。有糖,有醋,有麻油,孟竹发现她完全都不犹豫,不像娘烧饭时都得掂量一下,要么是把糖洒掉一点,要么是放了盐还得再添加,孟溪一气呵成。
“真厉害!”孟竹凑过来,“那些厨子看到,肯定羡慕死你了。”
那是天生的本事啊。
“你先尝尝。”孟溪把莴苣丝拌好了递给她,“这天气吃凉菜舒服。”
“嗯。”孟竹轻嗅,只觉麻油香味扑鼻,引人食欲,马上就夹了一筷。
入得口中,又酸又甜十分爽口,除了莴苣丝的清香外,还有种辛辣芳香与其融合,别有风味,孟竹细细品尝,感慨道:“我娘怎么就做得没你好吃呢?”
“少放了姜米,我也是忽然想到的,娘以前炒青菜便喜欢放……”孟溪说着心头一动,虽然母亲早就去世了,可母亲做的东西她记忆尤其深刻。
也许她的天赋就是来自于母亲呢。
“二婶的手艺是很好。”孟竹听爹娘也提起过,只怕堂妹触景伤情,没敢多说。她吃完将碗碟放下,拉着孟溪往外走:“你别成天待在厨房了。”
“那怎么成?万一拜师失败你替我挣钱啊?”孟溪皱眉,“再说,外面太阳这么晒。”
“又不是去晒太阳,我带你去看一个人。”孟竹神神秘秘的道,“你还不知道吧,前几日镇上来了新知县了!看过的人都说,俊的不得了,而且是从京都来的,他刚刚上任那天,知府都送礼恭贺呢。知府那是多大的官,我爹说是四品,你想想,那知县的家在京都得有多显赫。”
她变了,别的都没变,堂姐还是会跟前世一样说这一番话。
抬头看看天,阳光刺眼,孟溪往檐下的竹凳上一坐:“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好奇?”孟竹也坐下来,“最近镇上的姑娘都往那里跑,锦缎铺的张蓉蓉为他还跟别的姑娘闹上了,说什么不回家照照镜子。真好笑,她怎么不看看她自己呢?要我说,我们镇上也只有你配得上。”
配得上吗?
孟溪想起那个姑娘指着她鼻子说的话,暗自苦笑,若真配得上,林时远会让她忘了他?到头来,就送给她两行眼泪。
这种美梦,她是不会再做的了。
“堂姐,我对他一点不好奇,我还要练刀工!”
“阿溪,你就陪我去看看嘛,真的很俊!”
“我不去……”
两个小姑娘在厨房门口拉拉扯扯,孟深悄无声息的站于墙根,他本来是想让孟溪给他做点如意卷,素油饼吃,反正她要养他嘛,一日三餐当然也要照顾,结果就听孟竹提起林时远。
前世,这事孟竹也脱不了干系,可惜她后来嫁得远远的,都不在盐镇,没看到孟溪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