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年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连丝毫影子也无。
King立刻低头去看地板。
但走廊上的暗色地板却只有些陈年污垢,并没有任何血痕和锁链拖拽痕迹。
这并不正常。
如果说刚刚离开的少年可能已经伤口愈合,不再流血,那昨晚的伤口却是真的,他亲耳听到的从走廊一步步传来的锁链声和脚步声也是十分明确的,不可能毫无痕迹留下。
除非,这并不是同一条走廊。
King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这条走廊。
他甚至连灯罩上盘旋飞舞的那只飞蛾都没放过,仔细地研究了几秒蛾子的翅膀花纹,确认和之前那只是否相同。
他在水泥封住的楼梯口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而就在他第二次试图砸开这些水泥,向下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咔的一声轻响。
警戒线瞬间拉高,军刺漏出指缝,King猛地回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但禁闭室的门开着,昏暗无灯的里头隐隐透出了闪烁的光线。
King反手握着军刺走了回去。
是禁闭室的那面显示屏打开了。
King将那把快被他拖散架的椅子又拽了过来,靠墙坐下,点了根烟,像是坐在电影院看什么让人赏心悦目的大电影一样,专注而认真地盯着对面的屏幕。
屏幕上闪了大约半分钟的雪花,然后投射出一个角度有些奇怪的画面。
画面中心是一只放在玻璃台上的手。
这只手很小,应该是个孩子的手,手的骨骼漂亮匀称,但却瘦得过分,带着些清濯脆弱的感觉。
旋即镜头拉近,几道模糊的黑影从上方的灯光下拓出,覆盖了这只手。
“需要用电。”
突然,一道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发音和用词十分古怪的声音嘶哑响起在屏幕里:“电是种能量。它可以像驯服狗一样,驯服人类。”
那只手被放大到充斥着整个屏幕。
一把削薄锋利的手术刀进入镜头,精准而快速地划开了这只手上的每一处关节。
血肉绽开,森白的骨头露出来,一根根血管被挑开。
这只手麻木地任由手术刀解剖,淌出的鲜血瞬间染透了整个玻璃台。
一些头发丝一样的电线被插到那几根手指的血管中,旋即,刺目的电火花倏地炸开。
像是有无声的嘶吼爆发。
那只手剧烈地挣扎起来,肌肉疯狂抽搐,扭曲狰狞,像是虬结拧动的树根。
但那些电线就像是牢固的绳索一样,将这只手死死禁锢住,让它无法挣脱半分,只能徒劳地发出无声的哀鸣。
终于,在一阵猛烈的电击中,那五根手指疯狂张开,裹着血肉的指骨在抽搐中崩开,发出啪的一声,滚下了玻璃台。
这只手也仿佛随之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像一只被彻底掐死的天鹅,重重地砸在了玻璃台上,再无动静。
“失败了。”
那道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鲜红一片的画面,这场残酷的刑罚和研究终于停了下来,一根根细如发丝的电线被抽离。
又一只机械臂伸过来,将一团淡蓝色的液体倒在了这只已经看不出正常形状的血肉模糊的手上。
镜头继续推进。
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显微镜,这只手中最为精细的脉络和细胞都被清晰地映照出来。
但这画面只是一闪即逝。
镜头很快转向了一片空白。这空白像是一张纸。
还是刚才那只银白色的机械臂,它夹着一支古老的羽毛笔,在纸上写下一段奇怪的符号,符号底下,又是几行有些花哨的英文字体。
“造神计划第一阶段,实验体电击驯服。
初步实验结果:实验体意志顽强,记忆清洗遭遇障碍,建议强制清除。”
画面凝固在了这段文字上。
几秒后,屏幕蓦地一黑,关闭了。
屏幕上映出King靠墙而坐的身影和那张轮廓深刻的冷硬的脸。
在那些血腥画面关闭的瞬间,他浑身略显僵硬紧绷的肌肉才终于缓缓松了下来。他像是有些过分的紧张和沉浸,凝望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没有动。
黎渐川也在望着那面屏幕。
他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刚才的画面,和那段文字,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那是雪崩日那局禁闭室内照片墙上的第一张照片。眼下的这一切,相对于那时候而言,区别只有两点。
——静态的照片和动态的拍摄,以及多出一个“造神计划”的文字内容。
那时候他怀疑过这个实验体是宁准,也怀疑过可能是自己。但现在,他的怀疑好像都无法作数。
King在那把椅子上坐了很久。
久到墙角的蜘蛛都已经结完了一张网,躲到无人的阴暗位置休憩起来了,他也没有动。
这种沉思与凝固持续到走廊上的灯光再次熄灭。
那声嘎吱门响后,锁链声一步一步再次传来。
King似乎回过了神。
他直接打开了手电筒,起身走向禁闭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