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林卡皱眉。
他从炕上起身,眯着眼盯着赫兰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很快也变了脸色。
“这是……”
“是吧是吧!”
赫兰一脸激动。
“这窗子里面还嵌着一层的,亮晶晶的,好像从里面可以推开!”
说着,他还伸手摸了一下。
“呦,凉的。”
林卡大叔也凑过去,盯着玻璃窗仔细瞧了好半天。
“这玩意……倒是有点像琉璃啊……”
“啊?”
赫兰一愣。
“就是你以前说起过的那种很贵的宝石?一小块就能换好多头羊的?”
林卡摸了摸颊边的络腮胡,一边点头一边若有所思。
“很像,但是也不完全一样。”
“南郡那边有个大埠名叫螺东,从海上来的船都要经螺东进南江古水道。我在那边跟船的时候经常能看到红毛番商,他们就喜欢卖各种琉璃做的玩意。”
“不过虽然五颜六色的,里面却十分浑浊,没有这种清透。”
“宁先生造琉璃的手段鬼神莫测,这怕也是他的手笔了”
“噢。”
赫兰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宝石啊。”
害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人造出来的就好,反正宁先生肯定是比那些红毛番夷要聪明许多,造出来的琉璃清透纯净也没什么还奇怪的。
要真是天然宝石镶在窗子上,那他……可不敢碰窗板了,万一坏了他可赔不起。
“宁先生可真是厉害啊。”
赫兰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能造出这样清透的琉璃,还镶嵌在窗框上,这样一来,不用开窗也能看到外面了。”
“这样是在咱们东胡,克腾山的风再大也不怕,关上窗太阳光也一样能照进屋子,可是亮堂呢!”
听他这样感叹,林卡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摇了摇头,“不止。”
精干的中年汉子推开玻璃窗,然后轻轻抚摸着平整光滑的玻璃。
“用在这里都是小意思,宁先生造的那架望远镜才是真的厉害!”
林卡是从宁非的口中得知“望远镜”这个名字的,他觉得这名字起得太好了,拿着两个镜筒的确看到非常远的地方。
有了望远镜,船把头的视野会极大拓展,不但能及早发现海面上的突发状况,还能识别船只避免相撞。
这东西简直就是走船利器,只要用过就再也放不下来。
把望远镜还给宁小先生的时候,林卡有一万分的舍不得,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将这宝贝带在身上,再也不分开。
可他也知道这东西极珍贵。
别的不说,单就那几片清透如冰的琉璃,真要放在货市上怕不要卖出个天价,可不是他这等普通船手能受用得起的。
只是道理都懂,每每一想到还是遗憾万分,他的怅然引发赫兰的好奇,在船上的时候他负责调整桅帆,倒是见过宁非和林卡握着圆铁筒,却并不知道那东西是用来干啥的。
等林卡和他细细描述了望远镜的用法,瀚海湖大把头·赫兰懊恼得一拍大腿。
“哎呀老哥!你咋不早说哩!”
娘的!早知道有这神奇的玩意,谁还玩什么三角帆?!肯定是把着舵盘不撒手啊!一想到这一路的瘾头都给别人过了,赫兰就气得想能啃自己两口。
做把头不好吗?为啥非要想不开去当船手?真是白白浪费了好机会!
也不知道最近宁小先生还出不出海,也让他开开眼也好啊!
懊恼了半天,到底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于是转而说起了正事。
“林卡大哥。”
赫兰抹了把脸。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么?”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卡是东胡三部最厉害的把头之一,曾经跟着中原商队走了十年海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初要不是不愿意与主家签卖身约,他也不会窝在南石城。
这次林卡主动要求来九凌城,其实三部族里也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
有人害怕林卡带走三部族的造船术,有人质疑宁先生是想借此将人收为己用,更有人担心林卡振臂一呼,一群有本事的年轻船手就跟着他出走,让三部族实力受损。
可在晶莹的宝盐面前,这些质疑声始终都是蚊鸣,大部分的三部族人对宁先生感激涕零,也不觉得能造逆帆船的人有啥必要诓他们的造船术。
至于林卡把头,人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除了他婆娘谁能管得着?
可是林卡没讨婆娘啊!孑然一身的男人,想出海去踏浪有啥不对嘛!
于是,反对的声音迅速虚弱,转而引发了一场追随林卡把头的浪潮。
因为白鹭口被西胡人占领,三部的年轻船手已经很久没有出海的机会了。习惯了阿木尔河上的宽阔自由,被迫留在城里的拘束感简直能把人逼疯!于是虽然明知这次航船是有风险的,很可能与西胡人正面遭遇,可还是有不少青年船手踊跃报名。
走之前宁小先生也说得清楚,返程日期因为航路和风向暂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