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苒靠在他怀里, 眼饧骨软,眼神朦胧地看着槅扇外的暗色下的桃杏花。
醒酒汤慢慢起了作用, 她逐渐缓过神来, 稍稍清醒。
眼帘微掀, 搁在他肩头的脑袋轻转了转, 眸中的水雾散去不少。
轻轻唤道:“陛下?”
荀邺抱着人嗯了一声, 侧身取了茶杯, 与她喂了两口清茶水,点了点她的额角, “好些了?”
明苒头还有些发晕,却也答道:“好了。”
她要坐起身来, 荀邺将人扣在怀里,“莫动来动去的。”
明苒没再挣扎, 荀邺便将她髻上的发钗一一取了下来, 长发散开, 叫他抱着更方便了些。
两人都没有说话, 内间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这样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明苒抿了抿唇, 想起明逸宫里贵妃几人说的那些话。
往日的调侃也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转。
她做不来惦记这惦记那,忧思来忧思去, 为着一件事牵肠挂肚。
抬起眼,出声道:“陛下……”
荀邺应了声, 柔声道:“怎么了?”
明苒顿住, 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总觉得怎么说好像都不大对。
她支起身子,皱了皱眉。
黑发柔顺,酒后洇染开的红晕,愈是多添了几分风情,荀邺搂着人,埋下头去,吻了吻她的额头,哑声问道:“苒卿想说什么?”
额间温凉,明苒睁大了眼,她愣了一会儿,垂下眼来,摇摇头。
她久不出声,荀邺也不扰她。
他的苒卿那般聪慧,会想明白的。
侧间沐浴的热水备好了,明苒由西紫扶着过去,待她收拾完回来,内殿已经不见了那人的影子。
青丛回道:“陛下在外面用膳呢。”
明苒点点头,含了一粒解酒丸和水吞了,擦干头发便上床去,起先还想着事情,不过半炷香就眼皮子打架,睡了过去。
荀邺消食沐浴回来,站在床前,撩起碧纱帷幔,微微一笑。
…………
明苒第二日醒来,窗外春光煦煦,再看几上漏刻,已是巳时过半了。
她抱着被子,有些难受地轻呼出一口气,明明记得吃了解酒丸,却还是头昏脑涨,翻了个身,再想起昨日的那些事儿,更是头疼,捂着脸幽幽叹气。
西紫拨开连珠帐,举步进去,笑道:“你可算是醒了。”
一番穿衣描妆后,明苒疲懒地坐在小桌边,一手捏着瓷勺搅着清粥,一手捂嘴不停地打着哈欠,慢悠悠地用完了早膳。
如往常一般去外头藤椅上坐着瞧话本,看了一会儿不得劲儿,也不叫西紫她们跟着,独自晃去梅园,找了一棵梅树爬上去坐着。
荀邺刚刚下朝,换了一身月白常服,一踏进扶云殿的正门,云寿便凑上来,恭声道:“婕妤方才去了梅园,不在殿里呢。”
他颔首,又转去梅园。
苑中的梅花早谢了个干净,没了繁花枝桠的遮挡,一眼望去便能看个清楚。
坐在树上的人像是在看着手里的书,暖风徐徐,覆了朱色鲛绡纱的素白罗裙也悠悠曳起,他走近了,那裙摆上双蝶欲起,彩翼蹀躞,竟是要飞走了一般。
明苒听到声响,从树上下来。
她轻拍了拍了衣裙,脚尖儿轻点着地,垂眸瞧着青石小道上,夹缝里冒出的小草尖儿。
伸到面前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明晰,腕儿上月白色的大袖,暗花绣纹,清素净雅。
明苒抬头,春水柔媚的桃花眼里干净明亮,她想了想,伸出手去轻轻扣着。
看向他。
荀邺反握住她的手,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来,唇角亦抿着笑,声音柔缓,“现在可还难受?”
“晒了会儿太阳,好多了。”
“那便好。”
梅园里清溪绕阶,水声哗哗,并着两人说话声,愈显清静安宁。
他二人从梅园出来,在花架下做了一会儿,紫宸殿那头来人道是大理寺卿求见,荀邺便与王公公又走了。
明苒瘫在藤椅上,晃啊晃的。
七七突然冒出来,哇了一声,音调七拐八拐,尾音拖得老长。
明苒奇怪道:“你干嘛呢?”
七七:“玩家,你和皇帝陛下……”
明苒唔了一声,眼尾微微上挑,“怎么了,还不许我突然想谈谈恋爱啦?”
七七头摇成了拨浪鼓,“哎呀,七七只是好奇嘛,你不是说自己是进宫来养老的嘛。”
明苒顿了顿,“养老也可以谈恋爱啊,你可以把它当成夕阳恋。”
七七:“……”夕阳恋??神他么的夕阳恋哦。
皇帝陛下会想打你的!
……
春日过得飞快,转眼桃李花谢,反倒池中荷叶冒了出来,扶云殿里蓬松棉被换成了薄毯,青瓷细颈瓶里也改换了半绽半开的栀子花,满室馨香,惹得人人身上都沾了味道。
明苒坐在榻上跟西紫一起修剪刚从枝头折回来的带露花枝。
昨日是惩罚卡的最后一天,今天再不用瞎跳舞了,她心情很是不错。
她没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