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婆是个极厉害的老妇人,她跟沈婆婆还不一样。
沈婆婆属于嘴上厉害,偶尔撒泼耍赖,只嗓门大。
可周婆婆很早就当家管事了,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得听她的,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后,也没分家,两个媳妇都跟在她身边,听她的吩咐做事。
所以她雷厉风行惯了,当即也不跟女儿废话,伸头朝院里的沈长福喊:“你去把那媒人叫来,我亲自跟她说,这事宜早不宜迟,早些把沈艳的亲事办了,你们也好松快。”
说完不等沈长福回话,她又训周来娣,“你真是一点都不会养闺女,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惯着别惯着,可你就是不听,一个丫头,养那么好做啥?总归是要嫁人的,将来生了娃都是人家的姓,你们俩老了还指望她给你们养老不成?糊涂!瞧把那丫头教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家事做的也不像样子,这是她做的鞋吧?瞧瞧这针线,能入眼吗?”
老太太把沈艳从里批到外,从上批到下,好像沈艳浑身上下,就没半点好的。
周来娣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反驳,若是她替女儿辩解,只会招来母亲更多的责骂。
田彩玉在一边幸灾乐祸,“沈艳的脾气确实要改改,要不然到了婆家,那是要吃亏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小闺女,也被你们宠的不成样子,骑到她爹脖子上,到处转,成何体统。”周婆婆立马将矛头对准她,反正她就喜欢教训人,训起来都把自个儿来的目的忘了。
田彩玉不服的小声嘟囔,“娘,她才刚断奶呢!”
周婆婆冷哼:“现在不管,将来还能管得了?”
这时,沈长福出现在门口,“娘,您刚才说啥?”他要再确定一下。
周婆婆没好气道:“你这年纪也不大,咋耳朵还不好了?我叫你去把媒人叫来,趁着我今儿在,咱把婚事敲定,早办早了。”
“啥就敲定了,这事我们二人商议过了,要再等等,还得找沈清商量一下,先不急吧!”
周婆婆听他这么说,更是气的不行,“你那嫂子能教出来啥样的好女儿,自个儿立身不正,女儿还不得有样学样,你们若是想害了艳儿,只管听她的去,哼!这个当外婆的,说话竟然还不顶个小丫头,不得哦不得了,她莫不是想上天?”
沈长福有些不高兴,“我嫂子是被人害的,这事我一早就跟您说过了,咋还提呢,再说沈清,她就是有主意,我们还指着她拉一把,要不然我连沈峰的束脩都要供不起了。”
周婆婆气的俩眼仿佛要喷出火,“好啊!你是不把我这个岳母放在眼里了,那成,以后你们家的门我再也不登,你们也不要去我家,咱们两家不必再走动,各过各的,周来娣,从今儿起,你没我这个娘!”
“娘,你说啥呢!”这话说的重了,连田彩玉都觉得太过。
人家不听你的话,就要跟人家断绝关系。
好吧!其实这老太太在家也这样,只不过他们都习惯了,又毕竟是亲儿子,哪能断得了。
可女儿家不一样,他们家姓沈,又不姓周,说到底,他们才是外人。
周来娣也连忙暗住老太太,“娘,长福没别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要不这样,让他去月牙湾,把沈清叫来……”
“不必,我亲自去,我倒是要看看,那丫头是长了三头还是六臂。”
周婆婆说风就是雨,也不吃饭了,招呼女儿跟儿媳妇,前往月牙湾。
她不让沈长福跟着,打发他去干活,沈艳也不能去,叫她待在家里,哪也不准去。
三人风风火火的赶到月牙湾。
刚过晌午,天气炎热,沈清一家子都躲在屋里睡午觉。
她也不是那黑心的主子,没道理叫他们顶着烈日下地,所以牛宝跟霍林坐在院门口的阴凉处,跟着霍老伯学编筐。
春菊回屋小睡了,小桃则是搬了个小凳子,一边做针线。
她缝的是一件粉绝绣花上衣,也是沈清的。
偶尔抬头,望向那边的男娃,视线主要在霍林身上停留。
罗琴上午就背着弓箭进山了,去到当初躲水灾时住的小木屋。
她好像挺喜欢那个地方,有时夜里也不回来,就住那。
沈婆婆瞌睡少,坐在堂屋剥豆子,大黄豆长的饱满,可惜被水泡过,人是不能吃了,剥给猪吃,倒是可以。这几天陆陆续续砍了不少,她说要补种秋寒豆,收了冬天熬稀饭,红红的,瞧着就喜人。
屋里,沈清睡的香甜,沈慧盘腿坐在边上,怕她热,一会拿扇子给她扇风,一会又做起针线来。
农家人,总是有做不完的针线,纳不完的鞋底,即便家里多了两个使唤丫头,她还是闲不下来。
只偶尔一个人静下来时,会想到被洪水冲走的杨修元,也不知杨家咋样了。
她不是可怜杨家人,只是可惜而已!
唉!
正想的出神,就听外面吵吵嚷嚷,不多时,便冲进来三个人。
没错,就是冲进来的,气势汹汹。
霍林跟牛宝跟在后头,似乎是想拦着,但没敢上手。
小桃赶紧从边上跑了,朝后面跑来。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