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衙门里头又来人了!”
晁年从门缝里头瞧进去,詹亮正呼哧呼哧练着拳脚,架势一收往院前来,见了晁年还有些诧异。
“小晁兄弟怎的来了,陆大人不在?”
晁年把一手沉甸甸的东西提到眼前,笑着道:“陆大人没来,我是告了假专门来看你的!”
詹亮忽的一愣,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接过晁年手里的东西:“你说你来便来了,还这般客气作甚?”
晁年跟在兄弟二人身后进去,入眼一方小院干净利落,如同詹亮的拳脚功夫一般。
詹宁烧了水来,詹亮给晁年泡茶,又端来一盘新鲜的杨梅,问道:“小晁兄弟如何得知我住在此处的?”
晁年想着眼下宣姐姐是要和自家大人一起查案的关系,他和詹亮两个,以后少不了一起打照面,便把今日宣幼青去理刑司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詹亮。
詹亮被宣幼青扣在家里养伤病的这一段时日,两耳闻不见窗外事,只能替酒楼干着急,如今一听说案子了了,白蒲村的旧案陆仕谦也接下来了,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晁年吃着杨梅,眼睛一转,装作不经意般道:“我们大人断案之能,早先在刑部的时候就冠绝京中,区区投毒陷害,根本不在话下。那日我随着大人去酒楼查验,当中冒出一个什么孟公子,瞧着对官府十分不信任,听闻我家大人三日便能断案,当场就给气走了呢!”
詹亮眉头一皱:“孟公子,可是唤作什么孟浔安?”
晁年手一拍:“好像就是这个名儿。”
詹亮哼一声气:“这厮闲得又来,若是我在,定不会让他进那个门!”
晁年在一旁拱火:“我说呢,早先与我们大人说话的时候都还好,怎的那位公子一来,宣姐姐兴致便不高了。原是詹大哥你也不喜那位公子么?”
詹亮嗐一声:“说不上喜不喜的,就是想到姓孟的那一家子就不痛快。”
算起来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宣幼青带着闫辰,靠着自己的手艺在酒楼里头攒了些家底,生出了自己单干的想法。
她深知每一家酒楼立世,都须得有旁人比不上的独门秘法。她便把宝压在了自己拿手的鱼鲜一项上,为精进炮制烹饪之法,干脆租了一条小船每日在水面上晃悠,跟在那些老渔民的背后偷师学艺。
她狠得下心,交了学费把闫辰丢到酒楼账房先生处学管账的本事,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在身,在船上一待就是三个月。
炮制鱼鲜的法子倒是搜罗了一堆,但总要做出来看看反响。她便将船摇到了运河沿途码头边上,支一口铁锅,卖几个菜式,时日一长便有了名声,也有来来往往的客商慕名前来。
孟家公子孟浔安便是那时候与她相识的。
那时候宣幼青只当他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浪子,他来过几回,很喜欢这些菜式的胃口,也丢下了不少银子。闲来无事便乘着自家的画舫跟着她的破船跑,她换一个码头没几日,孟浔安就会不疾不徐把船停在她身旁。
再后来他便消失了一段时日,宣幼青起初并不在意,只当是富家少爷转了心性,直到那一日从他的画舫上跑下来几个黑面大汉,径直前来掀了她的锅,砸了她的船。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骑在脸上欺负,当即血上心头,也顾不得对方人多势众,抄起烧火棍便上去拼命。来人没料到她一个落魄厨娘竟有这样的功夫在身上,头一回对上竟落了下乘,让她打了个满堂彩。
“滚回去告诉姓孟的,老娘不是好欺负的!”宣幼青在心里痛骂了几顿孟浔安,摊子砸了,可菜式还没试完,咬咬牙赔了船钱,回头又租了一艘,还是在码头边上卖。
不曾想安生日子才过了两日,孟家的画舫又来了。
晁年在一旁听得揪心,感同身受道:“这孟家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为何逮着我宣姐姐不放?”
詹亮冷哼一声:“何止有病,还病得不轻!”
孟家嫡系子嗣单薄,只凭大公子一人操持不住家业。孟家二公子偏生又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平日里没少因为继承一事与孟家主母吵闹。那年宣幼青与孟浔安相遇之时,正值他离家出走散心,孟家主母派人跟着,听闻孟浔安整日与一船家厨娘“厮混”,当即火冒心头,把儿子绑回去了不说,还派人砸了宣幼青的摊子。
可没曾想遇到个难啃的硬骨头,宣幼青的狠话传到了孟家主母的耳朵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宣幼青和孟家的这个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这第二回,来了比上次更多的人,楞生生钳着宣幼青,让她看着自己的船和锅被砸了个稀碎,连带着呕心沥血的一本食谱,也被撕碎喂了鱼。
晁年这会子已经怒火中烧了,几欲拍桌而起:“詹大哥那时候不在么,就任由他们这般欺负宣姐姐?!”
詹亮默了默:“还不在。”
师父被发配西郡的那些年,他写过许多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