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出来,话语便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
“真巧啊,原来你们也要去京都。”侯义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颇为爽朗地笑了两下,“我们大景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一路上净碰着你这样的少年侠士。”
他十分自来熟地锤了下历拂衣的肩膀,“兄弟,你这一身功夫真不错,从哪学的?”
历拂衣没回答,反问道:“还有谁?”
“谁?你说少年侠士啊,就是那个……”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声音忽得小了下来,最后几个字含含糊糊,几乎低到尘埃里,“射中你家娘子的。”
但历拂衣还是听清了。
他皱眉反驳,“不是娘子。”
“不是娘子?”侯义双眼瞪圆,一脸不可置信,“那是什么?”
历拂衣张了张嘴,无数词语在他脑中过了一遍,却实在没找到合适的。他们两个年纪相仿,要不然说是……兄妹?
不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历拂衣按了回去,他实在没办法面不改色的自称是,洛疏竹的兄长。
他想不出来,破罐子破摔似的回答:“仇家。”
侯义愣了一下,他看着历拂衣略微纠结的神情,旋即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什么仇家,是冤家吧?”
他道:“不是娘子的话,定亲了吧?哎,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是不是不会哄姑娘?我跟你讲……”
“……”
侯义似乎对每个词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历拂衣对于他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判断,感觉到难得的……哑口无言。
侯义将历拂衣的沉默当做是认可。他清了清嗓子:“哎,兄弟,聊了这么多了,交个朋友,怎么称呼?”
哪里有“聊”,分明就是他一个人在讲话。历拂衣手指一下下叩打在车板上,抬起头,终于回答了一句:“苍临。”
苍临,苍鳞。纵然在人界,若是用真名的话,终归不太保险。
“哦,苍兄弟,你那未过门的娘子呢?叫什么?”
历拂衣忽略了“娘子”两个字,想了想,回过头,似乎在喃喃自语,“……笙笙。她叫,洛笙。”
洛疏竹醒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她顾不得其他,“欻拉”一下拉开车帘,在侯义迷惑的眼神中,开口对历拂衣说:“你跟我进来。”
*
历拂衣又重新回到了车内。
他靠在车厢的左侧,看向车内的另一个人。
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也将他们的声音笼罩在车厢之内。
洛疏竹的脸色还是没什么血色,她方才将将睡醒,脑子还有些昏沉,却依旧按耐不住地问:“历拂衣,你怎么知道我叫笙笙?”
他却答:“没猜错的话,是竹字头的‘笙’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历拂衣随意道:“当然是,听到过。”
他从洛留影那里听过。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天族虽名义上分成了两族,但却抹不去曾经共同的过往。打断骨头连着筋,天灵族和天圣族仿若是别扭的兄弟俩,常年维系着表面平和,又互不顺眼的关系。
若海之上,那共有的一塔一殿一阁,便是见证。
一殿便是九霄殿,殿内伫立着一尊创世神的塑像,殿后是诛邪台。
那日是创世神的诞辰。每四千年的这一日,两族在九霄殿设下筵席,共同庆祝。这算是为数不多的,两族能平平和和坐到一起的日子。
倒也不是那么平和。
九霄殿前有一汪灵池,灵池接纳天地灵气,不知道从何时起,生出了一支金莲花。那金莲一万年一开,花开并蒂,对修炼大有裨益,极其珍贵。
很巧,那双生金莲,便在那年的筵席之前,绽放了。
穆时邈提议设下一场比试,而那并蒂金莲的其中之一,便是彩头。
这个彩头确实诱人。
当时的历拂衣在天灵族内没什么对手,而且又恰好卡在了修炼的境界边缘,所以他,对那支金莲势在必得。
可同样势在必得的,还有另一个人。
最后一场,谁先拿到盘子里的金莲,谁便是胜者。
洛留影展开了那柄赫赫有名的“九杀剑”。
之所以是“展开”,是因为九杀在不作为一把武器的时候,是一柄扇子。
九杀剑也不是一柄剑,那九根扇骨,代表了九把剑。每多出一把剑,就代表持剑人的境界又上一层。
“乾天、兑泽、离火。”
世人只见过洛留影出三把剑。而这一次对上历拂衣,他也召出了三把剑。
少年人总是张扬又轻狂,做事的时候,总不会顾忌什么。
东西二帝用灵力将宾客罩了起来,可是九霄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