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闻月已经等不及就要推开房门,闻月急道:“主子方才喝下药,现下正歇着,有什么事之后再......”
“你知道什么!”听竹上前一步,推开了门。谁知谢泠已然起身,披了一件外袍,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
“主子。”二人行了礼。
谢泠面色如纸,迎着风咳嗽了几声,只捡重点说:“谁死了?”
听竹朝后示意,只道:“主子认得他。”
很快,那具尸首便被人抬上来,只因蒙着一层白布,看不清面容。谢泠作势去掀,闻月看出他神色不好,道:“主子,我来吧。”
谢泠抿紧唇道:“还是我来吧。”
面布掀开一角,刚好露出一张死寂的脸。谢泠只看了一眼便放开手去,整个人身子僵硬,往后倾了一步。
“主子!”闻月二人忧心极了,上前扶了一把。
谢泠勉强稳住身形,万万想不到他会在此处碰见陆云衍,这一次他又该如何交代?
外头冷风灌着,谢泠咳得愈发严重,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听竹如实道:“主子,今早有人将尸体送去天机阁,属下曾见过陆云衍便带来了,不知如何处置凭主子做主。”
谢泠只觉周身一股恶寒,怎样也驱不尽,便道:“寻一处风水地,先好生葬了。”来日,寻了机会他再告诉无忧。
只是,对方故意将人送到他这里,怕另有一番图谋,谢泠撑着病躯道:“传令阁中上下,务必查出线索,找出幕后指使。”
听竹躬身应下,领命去了,只是刚出了门口,他便止住步子,一柄长剑朝他威逼过来。当看到那抹红衣身影,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一幕说不出话来。谢泠喉头艰涩,滚动着,“无忧......”声音极尽微弱。
无忧收了剑,想上前找谢泠问个清楚,可眸光突然触及地上停着的一具尸体,浑身血液翻涌高处,眼前一片黑幕。手腕一抖长剑“哐啷”一声坠地。红妆追上来时,无忧已经揭开了白布。
无忧颤着手触向鼻息,那股冰冷的气息缠绕在她指尖,一丝一毫沁入心间,衍哥哥面容脏污却辨得出大致样貌,在他左手处断了一截,致命伤却在胸口,对方极其狠辣,一刀毙命。
无忧半跪在地上,沉默着不知不觉眼前模糊一片,一滴又一滴泪,淌不完似的砸在尸体洞穿的衣裳上,泪水洇湿胸口处的血迹,一团团晕开。无忧眼前只有大片大片的红色,以往的一幕幕浮现脑海,原以为是一次久别重逢,没想到却是永别。
她过往竭尽全力为长公主办事,为的就是这一次与衍哥哥团聚,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结果,红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突然又听到身旁的人哭了一阵,反而低低笑起来,癫狂一般指着所有人道;“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既然如此......”她喃喃自语,拿起地上的长剑,整个人晃晃悠悠,随时都会栽到地上。
谢泠心疼不已,伸出手去想搀她一把,怕她伤到自己。可是一瞬,那长剑并非向着无忧,而是朝向了他自己。
长剑极其利落地划破衣帛,刺穿血肉,温热的鲜血溅了无忧一脸。闻月等人大喊一声,持剑飞奔而来,却被谢泠呵退。
谢泠握着剑刃,缓缓上前,伸出手想替她擦去脸上的鲜血。每上前一步,长剑便没入一寸,快要刺穿他的肩膀。
无忧颤着手拔开剑,质问他为什么不躲,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伤他分毫,只不过是想激得闻月二人上前动手。
谢泠整个人摇摇晃晃,脸色比刚才煞白几分,却还是牵起唇角,自嘲一样笑了,“我以往只笑别人痴傻,却不曾想,我才是无药可救的那个。”即便到了这关头,他还是不知死活,一步一步想要靠近她,肩膀处已然鲜血如注,顺着衣袍滴落地上。
无忧内心悲痛更甚,为什么他要这样做,许久,又听见面前这人说道:“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不想报仇。”他绝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她没了哥哥,可他也不能失去她。
“你不要再上前了。”无忧下意识退后一步,却被他固执地牵住手。
谢泠从未这样固执,“无忧,你能留......”留下吗?
可惜,这句话还没说完,无忧便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谢泠整个身子靠着她,她动也没有动。好在闻月二人将昏迷的谢泠扶起,也不再管她,只急忙命人去请大夫。
无忧呆呆立在原地,肩膀处沾有一点鲜血,冷冰冰没了温度。直到红妆提醒她,二人才带了陆云衍的尸体,离开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