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娮见是顾宜生,立时多了几分警醒,“你来干什么?”
顾宜生始终笑着,“无忧,你既不愿来找我,我便来找你。”
苏娮没有理会他,兀自坐下喝茶。
顾宜生同样坐下来,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苏娮想要挣脱,顾宜生却用扇子极快地点中了她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
“姓顾的,你放开我!”
此时夜深人静,顾宜生怕被人察觉便再度出手点穴,如此倒安静多了。
苏娮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瞪着他,他仿佛没看见一样,微凉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腕脉,只凝神片刻后断道:“你素日习武,身子本不弱,只不过性子急躁,肝火过甚,近日忧心过度,有些伤神,想必睡不安稳。”
苏娮:“……”
他又道:“听说你还在寻查容笙的下落?不若我出手助助你?”
苏娮还是瞪着他。
顾宜生却道:“你也知道浮梦丹只有一颗,而且尚未研制出解药,所以我得保证你的安危,以免我数年的成果沦为一场空谈。”
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见苏娮还是软硬不吃,顾宜生也有些生气,只道:“穴道一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你最好不要用内力强解。”
顾宜生离开了,苏娮静坐了一个时辰后才回到榻上。
方才顾宜生说的话,她自然一个字也不信。
…
次日龙抬头,苏弘携亲眷回乡祭祖。巧的是,谢泠也于今日回乡探亲。
苏弘老家本在中州,而谢泠出自陈留谢氏,同在中州。为了路上便利,苏弘便与谢泠约好同行,也算得上是同乡之谊。
祭祖,苏娮自要去。
府门前,谢苏二府的马车已然候着。
苏娮本要上车,可闻月过来了,朝她施礼道:“苏小姐,我家主子相邀,为着前些日子剩下的课业。”
这话是当着众人说的,旁人只觉谢泠对苏娮这个学生未免太上心了些。
苏娮没急着应,反而看向一旁的苏弘,倒盼着她能回绝了,岂料……
“娮丫头,谢大人学识渊博,既如此抬举你,你莫要辜负才是。”
这是允了?
无端的,苏娮生出一种卖女儿的错觉。她只好跟着闻月来到谢泠的马车前。
闻月在车前站定,恭敬道:“主子,苏小姐来了。”
里头的人应了一声:“上来。”
闻月当即掀开帘子,苏娮上了马车,行过礼后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得了谢泠的令,马车开始朝前行进。
陈留郡离京城有三日的路程,最快也要两日。
案上,搁着一把古琴,瞧着漆色便知有些年头。
苏娮可不记得谢泠布置过什么课业,分明只是唤她前来的一个借口罢了。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谢泠的眸光始终淡淡的,气质清冷看着不好接近。苏娮却知道,他待自己总有几分耐心,是以也不怕他。
谢泠只将琴转向她,淡淡道:“只是突然想听你弹过的那首曲子。”
苏娮:“哪一首?”
“《离落》。”苏娮一听就明白了,原来那首曲子名唤《离落》。
这倒引起了她的兴趣,不觉问出来:“可问先生,此曲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谢泠看着她答道:“为故人所作,聊表怀念。”
“我虽不知你如何习得,但能偶然听到此曲,倒也算作安慰。”
苏娮想起那日谢泠的疯狂,还是有些犹豫,只望着谢泠道:“我弹可以,先生可莫要像上次那样。”
谢泠抬起来那只受过伤的手腕,道:“你放心。”
苏娮知道自己那回咬得不轻,可她也断然不会脸皮厚到再咬一口。
十指压在琴弦上,或挑或抹,淙淙琴音流泻而出,因弹得专心,并未注意到谢泠一直看着她。
马车继续前行,跟在他们后头的人自然也听到了琴音,彼此皆怀着心思猜测。
苏弘心情很是不错,他也看得出来,谢泠对她这个女儿格外不同,是以十分赞同他们来往。
谢泠听着这曲子,出了一会子神,脑海中满是梨花底下,抚琴舞剑的情景。一曲终了,他才回过神来,只问苏娮:“你可认识一名叫‘无忧’的女子?”
苏娮心头一跳。
无忧?那不就是她?不对,也有可能是恰好同名。
谨慎起见,苏娮摇摇头说了谎:“我不认识她。”
她可不能让谢泠识破她,不管同名也好,是她也罢。万一她和谢泠有仇,他会杀了她的。
没有找到容笙,她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