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悯凭一人一剑成功抗衡住蒙拾那十成功力的一招后,战局中氛围即刻扭转,伯甲也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变作凝重,眼中有淡淡的警惕和厌恶。
“年纪轻轻有如此本事,不知是砸了多少天材地宝,倒是我小瞧你们了。”
他长刀侧扫,不阴不阳地嘲讽了蒙拾一句,“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连这黄口小儿都对付不过?”
嘴上嘲弄着,伯甲却也是真的认了真,一改之前逗猫戏狗的轻佻战术,招招回旋不留余地,显然是决定要速战速决,免得再生变故,落得个办事不力的名声。
阮梨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卫悯那个眼神的含义,转瞬间便分身乏术,被伯甲步步紧逼,他不再故意收力后连招式都变得更加诡谲起来,刀风穿林破雨般横扫而来,阮梨抬剑去挡,那刀风却在靠近时瞬间化为绵绵血丝,铺天盖地般笼罩而来。
照霜剑迅速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撑起一片水雾遮挡,那绵绵血丝落到血雾上便被烧灼成会,但有一些却蠕动着破开了水雾的屏障,哪里是血丝,分明是伯甲养的鬼虫!
薄而透明的水雾没撑过几个瞬息便被腐蚀殆尽,阮梨毫不犹豫,立刻换了越焚剑再起一剑,灼热明亮的火星以燎原之势攀附上那些狰狞的鬼虫,沿着鬼虫来时的路霎时反烧回去,将伯甲的手背灼出一片丑陋烧痕。
伯甲眼神阴沉,低下头舔了舔手上凹凸不平的疤痕,切切实实动了怒。
自从成为魔君,他都几百年没受过伤了,没想到如今却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栽了跟头。
伯甲正要出手,蒙拾那边却突然出了差错,他挥出去的长刀在一阵铮鸣后突然“锵”的一声出现了裂痕,裂痕最初只有蜘蛛丝粗细,甚至没能引起蒙拾的注意,但很快便蔓延开来,直到整把刀被裂痕割得四分五裂,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伯甲目露惊愕,“蒙拾你——”
没说完的半句话噎在喉咙里,伯甲看着眼前场景脸色一阵变幻,“这是什么阵?”
那小子再厉害也只是参玑境修为,跟他们这些魔君比较还是差上一截,虽不至于一击便倒,但也不应该有毁掉蒙拾武器的本事,问题显然出在这古怪的阵法上。
蒙拾语气陡然凝重起来,还带着几分狐疑,“玄襄阵,百年前鸿蒙仙山的护山大阵,有扭转乾坤之力。”
在仙魔大战之前,鸿蒙仙山是修仙界所有修士都向往的朝圣之地,那里有举世闻名的剑圣和丹宗,然而鸿蒙上下数千人,尽数于大战之中陨落,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弟子就是仙盟盟主乔相旬,但他并非鸿蒙嫡系弟子,不可能知道鸿蒙护山大阵的诀窍,这玄妙无比的阵法早已失传。
尽管眼前这个玄襄阵颇为简陋,威力也不如鸿蒙,但蒙拾还是可以确定,这就是他曾经目睹过的玄襄阵,鸿蒙仙山的护山大阵。
伯甲不像蒙拾那样曾跟着魔尊穹冥的队伍打上鸿蒙仙山,他并不识得玄襄阵,但也听过这个名字,当下便惊诧地眯了眯眼。
“有意思。”
他跟蒙拾对视一眼,“这人留不得。”
蒙拾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他本来也没打算留这仙盟弟子一命,但现在的情况确实有些棘手。
他冷笑一声,不愿在伯甲面前丢脸,当即便持刀上前,“你有空催我,不如先办正事,把那丫头解决了。”
伯甲倒是想,可问题是这玄襄阵是典型的守护阵,阮梨已经被划到保护圈里,他再想动手要比之前更费力气。
来之前他们都没想到,这一遭竟然这么难办,怪不得要让他们两个一起来。
玄襄阵由卫悯起阵,他自己就是阵眼,一人一剑牢牢扎根,他既是破阵的关键,又是这个阵最重要的一层屏障,岳蔓等人站在他身后,艰难地用所剩无几的灵力支撑着阵法。
阮梨看出卫悯的吃力,想要过来帮忙,但伯甲盯着她不放,招式更急更猛,想要逼她走出玄襄阵,她分身乏术,连握剑的双手都在颤抖,每一次被伯甲强大的魔气击中,却又总能踉踉跄跄地重新站起来,重复几次后伯甲连废话都不说了,只阴冷地盯着她,动作间隐有烦躁之意。
伯甲和蒙拾都不再留力,二人甚至达成了默契,在发现玄襄阵难以攻破后便把矛头对准了阮梨,但几个回合下来,他们很快发现,卫悯在支撑玄襄阵的同时,还抽出余力护住阮梨,这样一来便不可避免地露出破绽,尤其是后方的岳蔓三人已经渐渐坚持不住。
玄襄阵动荡的一瞬间,蒙拾原地暴起,刀锋擦过阮梨的身侧直指卫悯,阮梨迅速出剑去拦,越焚剑顺她心意和长刀相撞,极细微地撞偏一点角落,也使得蒙拾那一剑落空,他意味深长地望了阮梨一眼,似乎早就料到她有此一招,被撞偏的长刀没有任何停顿重新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卫悯的头顶俯冲下去!
与此同时,南宫鹤灵力用尽,固若金汤的玄襄阵刹那间出现豁口,而阮梨再也无暇出手,因为伯甲的长刀已经飞至身前。
维持了一刻钟的玄襄阵忽然自发解体,厚重的灵蕴如罡风扫过,恍惚间好似在阮梨背后施了一股力,伯甲原本劈砍向她的长刀霎时和蒙甲对准了同一个方向——卫悯。
长刀刺进血肉的噗呲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