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恒温声劝道:“不拘写了甚么。老爷不告诉我们,定有他的道理。黛儿就别多思多念了。”
林黛玉方点头应下。
过了两日,大清早的,宗恒已经入宫去了,林黛玉还未出门,门房来报:“荣府里的平姑娘来了。”
林黛玉道:“这会子她原该忙着,怎地到我们这里来了。或许有甚么急事,雪雁,去看看。”
雪雁应声而去,不一会儿雪雁来回:“琏二奶奶打发平姑娘送东西来了。兴儿、旺儿两个也跟着。”
林黛玉道:“进来罢。”
平儿行礼后先便致歉,随后递上一个掌心大小的玻璃瓶,微笑道:“林大人,我们奶奶新得两瓶玫瑰露,只取一滴半点儿的抹在两边儿太阳上,最是提神醒脑。林大人日日入宫,劳心费神的,用着到底有些好处。”
林黛玉随手抓了几个金锞子塞给平儿,又吩咐道:“劳她费心记挂。雪雁,取两吊钱给跟着的小厮跑喝茶。”
平儿笑道:“可不敢偏林大人的礼。”
林黛玉笑道:“赶巧碰上我们分节礼银子罢了。改明儿再来可没有了。”
平儿这才收下了。
林黛玉笑问:“你们奶奶哪里得来的,要你大清早地送来?”
平儿道:“宫里娘娘赏的,统共才两瓶儿。奶奶用着好,才叫送一瓶过来。”
林黛玉原本想要打开盖子闻一闻味儿,听平儿说是宫里送来的,便没有动手,只问:“以前也没闻见你们奶奶身上有玫瑰的香味儿。可是长用的?”
平儿笑道:“原也不用的,只生了大姐儿后出了月子精神便很是不济,托人寻了这样的玫瑰露来。从那以后便一直用着。只原先是重金买的,这两瓶是赏的罢了。说到没有味儿,这却正是它的好处,便算用了再到那些不爱花儿、粉儿的人堆里去,也不至于引人厌恶。”
林黛玉便叫雪雁拿进里间,放到妆奁上去。
雪雁“哎”了一声,便将这玫瑰露拿了进去。
林黛玉温声道:“之前听湛娘子说过,但凡提神醒脑之物,大多寒凉。多用到底不好。你们奶奶素来要强,劝她不用定然是不能够的。如今怀着身子也还罢了,将来行经时候万不可用。”
平儿抿了抿嘴,沉默一会方道:“胎儿尚未成形便掉了。”
林黛玉皱眉问:“掉了?可是生大姑娘后没有调理好?又或是操劳过度了?”
平儿微微摇头,只道:“上次家去后便没有十分的操劳。大夫说,是……”
林黛玉忽然想起那次莲二哥和二嫂子一起过府家去后,宗恒便说了莲二哥太过放纵的话,此时又见平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便明白了,只道:“只好生养着也就罢了。”
平儿轻声应了一句,正要说话,林黛玉又问:“是谁请的大夫?可靠吗?”
平儿道:“原先在太医院的鲍太医,不知什么缘故辞了官。如今是王家的府医。也是看着我们爷和奶奶长大的,想来定是可靠的。”
不想这位鲍太医竟被留在了王府!
不过既是他们王家自己信任的人,林黛玉若要多说,免不得担了挑拨离间的名头。
只是当年自己父亲在扬州时,在那鲍太医手下差点魂归天外。
林黛玉对这位鲍太医实在是厌恶,便只道:“说起这一位鲍太医,当年在扬州时我也是见过的。那时我家老爷这般强健尚且经受不住他开的虎狼之药,更别提咱们女儿家家的,身子到底不如男子强健。不若请些女大夫看看更好。”
平儿立刻会意,谢过后便告辞了。
林黛玉又吩咐雪雁送了平儿出府,自己则转进里间,妆奁上却没有那一瓶玫瑰露。
林黛玉轻笑一声,暗道:“雪雁这丫头,越发机灵了。”
随后林黛玉便自唤了朱鹮来换了衣裳。
换好衣服以后雪雁还没有过来,朱鹮便奇怪道:“雪雁怎得去了那么久?”
林黛玉道:“莫急,自有她的道理。”
没过多久,雪雁就回来了,还带着湛娘子一起。
林黛玉便问:“如何?可有妨碍?”
湛娘子将玫瑰露放在桌上,随后才回道:“此物加了用麝香炮制过的冰片。玫瑰精华是凉性的,麝香冰片均是大寒之物。不在经期的时候偶尔用上几次倒还无妨,若长年累月地用着,于子嗣自然艰难些。”
林黛玉又问:“于子嗣艰难?若长年累月地用着,可会落胎?还是无法怀胎?”
湛娘子道:“这得分人。若本性热的便无妨,像大人这样素来体弱的,莫说长年累月地用着,便是连续用上三五个月便既难怀上也易落胎。”
林黛玉抿了抿嘴,说不得琏二嫂子落胎和这个也脱不了干系。
湛娘子又道:“不过停用一两年,好好将养着也就好了。倒也没有大妨碍的。”
林黛玉轻轻颔首,又道:“这个摸着便冰凉的,我只以为有冰片也就罢了。怎的还有麝香?麝香气味极其馥郁,既用了,如何能做到没有香味?”
湛娘子道:“这是制香世家的秘术,我们虽能辨出其中原料,却无法推断他们的制作法子。”
林黛玉点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