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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上(2 / 2)

,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朕不会留丝毫情面,一切都按律惩处。”

贺靖西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在皇帝越来越冷的目光中,贺靖西极其缓慢地抬手接过酒盏。

清澈的酒水在灯火下轻漾,波纹一圈圈散开,却让贺靖西想起了篝火旁的一碗碗浊酒。热血喷洒在黄沙之中,他们葬身于大漠,尸身无法归故里。

掩埋在黄沙中风干的一具具枯骨,背后是整个安西,是大夏的半片疆域。守家卫国的征战中,他们虽九死其犹未悔。

贺靖西握着酒盏的手不住轻颤,再抬眼时泪光隐现,声音里竟带了哽咽:“陛下,这是拿数千将士的性命,去填一虚妄的威名啊……”

皇帝骤然回身抽剑出鞘,一剑横在贺靖西颈前:“大夏之兵百万,数千军士,死就死了,有何可惜?!朕最后再问你一遍,这圣旨,你接,还是不接?!”

兵士百万?宴席众人都是默然,他们所有人,除却皇帝都明白,上次远征南诏,几十万兵马死伤至几万。

而这几十万兵马也是皇帝匆匆下令而召,召集的兵士大都未经训练,就上了战场,从此埋葬在了遥远的南诏。

镇西军的两万,是精兵的两万,是大夏最精锐的部队,如今却要死伤数千在方寸小城之上。

贺靖西仰头望着皇帝,字字艰难:“臣,恕难从命。臣虽不才,又岂能以数人之性命,以保一官乎?”

众人皆是哽咽,口中酒苦涩得不能咽下。

皇帝大怒,在一众“陛下不可”的错乱呼声中,挥剑重重砍下,即将落下的瞬间却停住,没能再进一步。

李昱双手握着剑身,双膝重磕在地面,鲜血沿着长剑淋漓而下,他不退不避,字字泣血:“陛下,贺老将军苦守安西二十余载,随镇西军恪职尽忠,护安西护边疆护大夏多年,求陛下三思——”

御林军重重一脚踢在李昱后背,翻江倒海的腥甜涌上喉口,背脊骨都仿佛碎裂,李昱却仍未松手,只直直地望着皇帝。

皇帝在这样的眼神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剑都没握稳当,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御林军反折着李昱的胳膊,狠狠地将他按在石砖上,又朝着胸腹猛踹几脚,众人皆是不忍再看。

贺靖西及众臣皆唤,声音颤抖:“陛下——”

皇帝回过神来,指尖都在气得轻颤,他厉声喝道:“反了!反了!朕的命令都不管用了?!贺靖西,是你反了,还是镇西军反了?!你究竟接不接旨?!”

额头与地面磕出一声巨响,贺靖西跪伏下去,字字铿锵:“此令,臣不能接。”

皇帝怒喝道:“如此逆臣贼子,兴兵,即刻兴兵,讨逆贼!下旨,立刻下旨,剿灭镇西军!”

酒盏杯盘摔落一地,叮铃咣啷一阵响中,御林军一涌而入,将众人都团团围住,错乱的惊呼声、惊慌的尖叫声交错着,乐工舞姬四散而逃,文臣武将齐齐下跪:“不可啊,陛下三思,镇西军绝无可能反叛!”

数把长刀直穿贺靖西的胸口而出,在此刻连惊叫都哽在了喉中,世间一片寂静,一切都仿佛放慢了动作。

所有人伸出的手都停滞在了半空中,转变成了满目的惊惧痛心。

贺靖西直起身,艰难地伸手向前,喉里大口血腥涌出,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片刻,吐字含糊,但却没有人会听错:“镇西军,不是臣的镇西军,更不是陛下的镇西军。镇西军是安西的镇西军,是天下万姓的镇西军。”

贺靖西啊,安西都护,驻守西域二十余载,在最艰难的粮草断绝之时,都拼着一腔血勇死守西域。

他同镇西军,铸就了安西荣光,铸就了大夏荣光。

可他没有死在征战的沙场之上,而是在繁华的盛京城,在这样靡靡的宴席之上,死于御林军的数把长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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