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她靠在一旁的松树上，才堪堪止住脚步。
“辜负了伯父的教导？你同贺靖西早就相识？”沈朝躲开李昱伸过来的手，只直直地望着他。
“是相识，但我也未曾料想到，今日贺伯父会做出如此之举。我绝无一丝哄骗你之意，今日之事我绝不知情。”
李昱几步上前，紧握上她的手，语气急促，“言语可以说谎，可先前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说谎。我若是同贺伯父合起伙来演戏，贺伯父你瞧不出来真假，我的反应是真是假，你还瞧不出来么？”
沈朝动了动，没能挣脱，也没有再动，只是别过头，不再看他，心里隐隐的恼意还是没褪。
恼自己，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失了态，又丢了一回人。
李昱试探着伸手，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他抬头张望了一眼，远远的有巡逻的军士走过。
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不一定看清，李昱还是抱着沈朝一个转身，躲在了树后，完完全全遮挡住两人的身形。
“贺伯父曾教导过我一段日子，我的箭术枪法皆是由贺伯父所教。只是此事极为隐秘，旁人都不甚知晓。”李昱认真地解释道。
“我之前在宫中之时，幸得一恩师教导。她授我以诗书，教我以谋略之道。”
李昱顿了顿，“恩师同贺伯父乃是旧识，贺伯父在先帝心中的地位，你也应当知晓。当年贺伯父受我恩师之托，几次三番私下带我至演武场，先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也是因为恩师的缘故，贺伯父这才对我有几分看重，我心中对恩师，对贺伯父都是极为敬重的。”李昱道。
沈朝怔怔地抬头看他，却在对上他双眼的瞬间，烫到似的别过了眼，这敬重，做不得假。
李昱先前是真的慌了，不然也不会急得对贺靖西说出“莫要吓她了”这样的话来。
“恩师？是宫中的女官吗？”沈朝知晓，先帝在位时，遴选了不少有才学的女官。
李昱微微点头，向后靠在树干上，抬头向远处看去，目光落在空旷的天际。
大雁横飞而过，清唳的鸣声响彻碧空。
“廖大人极有才学，本也是书香门第，却一日家道中落，这才入了宫，或许还有贺伯父的原因。”
李昱低声叙述，“贺伯父与廖大人本是青梅竹马，自小便定下婚约。”
那年战事，贺家一门皆是武将，除却贺靖西一人，其余皆战死沙场，唯余女眷。
再一年又起战事，贺靖西也只能领兵上阵，临走之前退了婚约，因着战场上刀剑无眼死生不知，只恐耽误廖清俞一生。
廖清俞虽是接了退婚书，却只道，等贺靖西平安归来便成婚，往后生死，自有他说。
可这一仗，贺靖西为立功名，引兵深入敌军，与大部队断联月余，于是贺靖西战死的消息便传至京中。恰逢廖家败落，听闻此信，威逼廖清俞嫁与他人，以求挽救家中荣光。
廖清俞不愿，父兄却又步步紧逼，无奈之下，廖清俞入了宫以避逼婚。
贺靖西归来之后，去求见廖家，却只见人去楼空，打问邻里才知廖家已全家搬走，而廖清俞已嫁与他人。
贺靖西本不愿再娶，可他家中血脉唯余他一人，他只能在家中逼迫下另娶他人。
直到一次入宫时，贺靖西才见到了受尽磋磨、爬至八品官位的廖清俞。
可至此，已经物是人非了，两人从此只能陌路。
廖清俞在宫中大赦时，也并未选择出宫，而是决定了永留宫中，此生不嫁。
后来贺靖西之妻病逝，也未曾留下一儿半女。贺家人还想逼迫贺靖西再娶时，贺靖西这次却再也不肯应了，独自去守了安西都护府，只有述职之时，才会回京。
两人再遇已是年暮，除却年节，不得相逢，即在年节，也只远望。
廖清俞此生终老宫中，贺靖西永守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