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爷爷。”
老爷子虽然头发花白,但精气神还不错。他这些年退居鹿鸣庄园,不问外事,面容也越发慈祥平和。看见孟嫣然,老爷子露出了一个普通长辈的笑容:“嫣然来了。”
尽管老爷子如今看着和蔼,但他做了数十年上位者的威严犹存,孟嫣然不敢像面对自家长辈那样对老爷子撒娇造次。
她主动上前,扶着老爷子往屋里走:“项爷爷,您出门忙什么去了,怎么才回来?有什么事可以让手下人去办啊,您干嘛非要自己跑一趟,多辛苦。”
“许久没出门了,偶尔出去走动走动也好。”老爷子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孟嫣然。
这位大小姐是孟家唯一一个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从头发丝到脚跟,浑身上下无不透出精致。虽然有时难免会有大小姐的脾气,但在长辈面前还算知道分寸,更没什么野心和城府——算是很好的联姻对象了。
老爷子收回了尚算满意的目光,问:“嫣然,你几岁了?”
“项爷爷,我今年二十四。”
“嗯。”
“老爷子。”
“老爷子。”
项庭昼和项承柏也都走到门口迎接。
“都到了啊。”老爷子看了他们一眼,对管家说,“你去催一下厨房,可以吃饭了。”
四人围着餐桌坐下。
老爷子上了年纪,营养师给他搭配的菜谱本身就比较干净清淡。加上他最近半年来开始吃素,于是餐桌上面基本看不见什么油水。
孟嫣然吃得不多,没一会就放下了筷子。
老爷子吃完饭后放下筷子,微笑着问她:“嫣然就吃这么点,是不是我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项爷爷,”孟嫣然解释道,“我只是中午吃得多,晚上不太饿。”
“你还年轻,消化得快,等一会晚上就该饿了。我年纪大了,很多东西吃不来,你有什么想吃的跟管家说,他会去让厨房做。”
“没事的,项爷爷,我——”
孟嫣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打断:“就当是在自己家,别饿着,去吧。我跟老二还有庭昼说点事情。”他的话说得平缓,却不容置喙。
孟嫣然点了头:“好的,谢谢项爷爷。”
“老二,庭昼,来我书房。”老爷子拄着拐杖往书房走去。
项承柏看了项庭昼一眼,项庭昼没接他的眼神。两人一前一后跟着进了书房。
“三个兄弟里,还是老二最孝顺。”老爷子坐到正中的主位,看着项承柏说,“老大没福气,命短,走得早。老三,算了,懒得提他。”老爷子说到这就挥了挥手,一想到就心烦。
项承松是项家最不着调的货色,拿着家里的钱在国外瞎混,常年都是失联的状态,也不知道他的基因怎么就生出了项庭昼这样的儿子。
项承柏笑笑没说话。他知道老爷子不是真想夸他孝顺,只是借此引个话茬。
老爷子继续说:“你们不是都好奇我下午出去干嘛了吗?”
项庭昼只是听着,眼皮也没抬一下。项承柏知道他一向不会接这种话,于是适时接道:“我跟庭昼都是关心您的身体,所以才问的管家。”
“没什么,本来今天叫你们过来,也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老爷子摩挲着拐杖上的纹路,“老大当年的孩子生下来没活过半年,他自己又去得早,都没来得及留下子嗣。”
项承柏的眼神游走了一圈。听这话头,老爷子不会想把庭曜或者庭暄过继给老大吧?
“我呢,最近找到了老大当年在外留下的孩子。虽然那孩子的母亲没什么好出身,但孩子终归是项家的孩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也该早点认祖归宗回到项家来。”
项承柏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些:“大哥的孩子?真的假的?是,是那个姓秦的女人的吗?”
项承槐早年也有过一段风流往事——他当时去武汉出差,在江汉关大楼下遇见了一个叫秦知可的姑娘,后面两人自由恋爱,甚至想要结婚。
老爷子对项承槐这个大儿子寄予厚望,根本看不上那个家世普通的姑娘,他自作主张给项承槐找了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项承槐当年痴情,死活不肯同意联姻,被老爷子按在祠堂打了个半死。
项承槐原本身体就不算强健,因为那顿狠打又落下了病根,以致于后面年纪轻轻就病逝了。这些年老爷子虽然嘴上没提,但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当年的事,项庭昼作为小辈即使没参与过,也有所耳闻。
老爷子淡淡瞥了项承柏一眼,并不打算回答他的疑问:“也算是我这半年吃素积下的德,让我找到这个孩子,不至于让老大绝后。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想着就早点把老大的孩子认回来,家宴上一起吃个团圆饭,也好让大家都认认脸。”
只要这个消息放出去,东城的豪门里头谁还能不知道?什么吃团圆饭,什么认认脸,老爷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做法,其实是想给那孩子造势——那孩子说难听点就是项承槐的私生子,老爷子是想告诉别人他看重这个孩子,不想听什么闲话。
“可……”项承柏连忙去看项庭昼,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