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辛满月忽然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是她的计划有疏漏吗?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她特意没有想什么复杂的计划。往往细节越多越容易出岔子。
一个迟晏生而已,一个迟晏生而已。
“少主,该梳妆了。”
她目光略过珠钗金冠,有些烦躁,“燕舟留呢?”
“少主,您现在不能见燕公子。”
“我是问他在哪里!”
侍女惶恐回答:“和、和公子一起。”
她气笑了,“还泡在夏春秋呢,干脆在那买个屋,以后拐个弯就是温柔乡。”
“不、不是,公子和燕公子都回来了。”侍女生怕她误会了迟晏生,连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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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舟留在迟晏生的屋子。或者说,他现在被迟晏生变相扣了下来。
迟晏生换好衣裳,小雪在为他戴冠。九关京的公子放荡不羁,风流成性,外界关于他的传闻很多,但有一点是公认的。
这人生了一副好皮囊。也正是多亏了那样郎艳独绝的容貌,所以在评价他时大多数用的是风流,而不是下流。燕舟留想着,在辛满月和迟晏生关系尚好的时间里,少男少女,青梅竹马,她是否也曾喜欢那副皮相。
迟晏生收拾好了,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小雪,你看公子我好看吗?”
小雪鼓掌:“好看。”
九关京奢华,喜好金玉宝石,丝绸锦缎。九关京少主的婚服用了世上最上乘的锦缎织成,每走一步,就有流光。
他在燕舟留对面坐下,卷起袖子,颇有雅致地泡茶。本来燕舟留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他摆弄,直到他在茶杯中放了一块糖。
“茶中加糖的习惯,是从前的满月学我的。”他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燕舟留面前,“小时候的满月真的很可爱,喜欢刻意板着脸,但人一逗就绷不住了,跟在我后边‘哥哥,哥哥’地叫,给她编个花环就会很开心了。”
燕舟留尝试想象辛满月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把我扣在这里就是听你怀旧?”
“诶呀,当然不是!”他笑嘻嘻的,“只不过嘛你是小月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所以我想和你多聊聊她,多了解了解现在的她,毕竟以后一起生活,也免得她总是对我发火。唉,还是以前的她可爱啊,哪像现在,喊打喊杀的。”
就冲迟晏生这句话,燕舟留就觉得这两个人大概不会有和平相处的那天了。
“师妹何故生气,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迟晏生无辜道:“我不好吗?”他又转头问小雪:“公子我不好吗?”
小雪微笑道:“公子您只是好得不明显。”
燕舟留:“……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这个问题呀,当然是婚礼过后啊,毕竟——”他含笑的眼眸深沉下来,“我对你们,可不放心呢。”
燕舟留眼皮一跳,这个人一定知道了什么。但现在他无法提醒辛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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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岁禧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水中。她环顾四周,这里不陌生,正是陨水的水面。在她把至清本源滴入定波鉴后,她就被拉到了这里。
即便还是陨水,但她很确定这里绝对不是现实的陨水。
这里比她见到的陨水更加灰蒙蒙,瘴气更重,水中的阴邪之感更加浓重。
先上岸再说。
然而等她一上岸,一柄长枪就指在她脖子边。她顺着长枪的方向看,是一个青年,他身上穿的东西岁禧也知道,是避水甲。
红色妖力构成的薄膜凝在她身体表面,离开陨水后身上未曾有一滴水珠。
青年问她:“你是何人,胆敢出现在我陨水要地!”
陨水有毒,她安然无恙地游上来在外人眼里想必十分可疑。但岁禧没有辩解理由,不如打晕他。
就在她准备动手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慢着——”
她袖子里的手忽然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去——那是个蓝衣青年,眉目如画,青丝如墨,是她无数次梦见的那个人。
她顾不得其他,绕开长枪跑了上去,执抢青年大声呵斥,但他眼见着红衣姑娘就扑向了人家蓝衣公子的怀抱。
冼灼猝不及防地被她扑倒在地,他仰面躺着,一时有些奇怪地望着天。他迟疑地拍拍她的背,“我只是让你稍微等待了一会,不止于此吧。”
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可是我等了好久。”
他为难道:“那以后我尽量不让你等。你先起来,我们用一个正常姿势说话。”她磨磨蹭蹭地爬起来,然后看见执枪青年傻愣愣地站在一边,她忍不住用“你怎么还在”的眼神看他。
青年:“……我是净卫兵。”
“所以呢?”
他忍住冲动,克制道:“所以你现在所处的地盘是我管理的!”
冼灼拍拍她的肩膀,“这位是净卫兵的秋逢霜统领。”
岁禧乖乖道:“你好,我是岁禧。”
“冼灼兄弟,她是你的人?你可得好好管管,她方才从陨水里爬出来的!”
岁禧躲在冼灼后面,探出头瞪秋逢霜,但嘴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