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睁开眼,看见头顶的天空,她不可控地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被一种名为希望的情绪代替。
现在已是夜晚,天上银河迢迢,明月高悬。空气冷冽清爽,院中的草香花香弥漫,流萤点缀其间。
小石榴只觉得很舒适,很轻松。就像压在身上的某种东西,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诡炁:“你似乎心情不错。”
“因为我睡了一觉。”
诡炁信了,因为祂也认为睡眠很重要。就像祂被埋地底睡了千百年,醒来后精力非常充沛。
背后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她嘴角一收,发现是熟人。
真皓故意弄出脚步声,打破黑夜的寂静。他进来先是看了眼小石榴,然后坐在石凳子上,一挥手,石桌上摆了两只茶杯,一壶茶。
他示意小石榴坐下。“知道你不喜欢喝茶,你那杯是仙露。”
两个人有十年未见了,天寰秘境里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速相同。她在里面磨炼了多长时间,他在外面就坚守了多长时间。
“古钟响时,我就知道你要回来了,”他环视一圈,“这里真好啊,对吧,有你,有我,有狐狸,还有他们的记忆。你走了之后,狐狸求了我的手令想要出去,磨了两年才答应。它有时候代替青城山办事,回来就待在妖兽林。”
她“哦”了声,听得出狐狸生气了。
“这次多久走。”
“明天。”
他沉默了。
“呵,”她自嘲道,“从前我们水火不容,如今,倒成了少数可以说真话的人。你知道我什么我以前讨厌你吗?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的原形评头论足。我记仇,所以看你就不顺眼。后来时间久了,我跟你还是不和,那时我们之间相性不合。”
他恍然道:“原来这样……但我不会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就像我也不会认错。”
从前的真皓不会对小石榴感到抱歉,小石榴也不会为从前的针对而愧疚。两个脾气不好的人,不会因为时间否定过去的影子。即便缺点慢慢,但那是他们曾经最灿烂的时光。
他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属于掌教的眉间印流淌着神圣的银光,他眼中清和,如一汪潭水。眼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如清风过雪原,“真皓不会对你抱歉,但我可以与现在的你冰释前嫌。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吵架了,我不知道你要做一件什么事,但我猜,应该是我希望的。”
小石榴凝视茶杯,然后也一饮而尽,“不需要冰释前嫌,我们之间没有矛盾。既要割裂过去,那就叫我的名字吧,叫我岁禧。”
他口中辗转这两个字,她笑道:“是呀,一个很好的名字,不是吗?”
他满上第二杯,“既如此,岁禧,你是我们青城山的一员,就替我走一趟吧。地陨涧要和九关京结亲,你去赴宴,好好瞧瞧,然后——搅黄他们。”
“他们和青城山有仇?”
“天劫过后,青城山再不允外人入山,我们可出去,他们进不来,虽保得一时无恙,但青城山不如往日也是真。天下局势变了,现在的仙家百门,结成新的仙盟,有了什么三宗六派?那次妄图瓦解我们的主事宗门就在其中,浮法天宗,地陨涧,九关京,这三家是罪魁祸首。”
小石榴懂了,“让他们窝里斗?”
“不,”他抚摸茶盏,声音甚至称得上温柔,“是自相残杀,同归于尽。地陨涧和九关京想结盟,但婚约的主人可不愿。他们可以趁火打劫,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落井下石。
仙家百门,三宗六派?既没有我们青城山的加入,他们的仙盟委实可笑。既是伪物,就毁了他们。”
小石榴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不是一个人突然开始变化,而是身上凭空多了不属于他的东西,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天下局势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你说,我去。”
“辛满月和迟晏生虽是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夫妻,但他们的关系更像仇人。江湖传闻,只要两个人同在一个空间,必定不得安宁。除却他们本身的性格外,还牵扯到一个更重要的因素。”
他问她:“你知道地陨涧的前身吗?”
她摇头。
“古战场。地陨涧因一条名为‘陨水’的溪而来,辛氏一族依靠陨水发展壮大,又背负了相应代价。陨水下埋了了无数无法净化的怨魂,怨而生邪,邪而生祟,他们利用陨水修炼、炼器、制药,又要时刻面对因陨水而失控发狂。后来地陨涧和九关京合作制出一件神器,可镇陨水邪祟,名为定波鉴。
九关京愿意让出定波鉴的归属,条件是让辛满月辅助他们的少主修行。迟晏生天生灵脉不通,修行困难,但辛满月的体质刚好可以弥补迟晏生的缺陷,为了两家利益,他们便被家族定下婚约。”
她曾经和辛满月还有迟晏生见过,虽说相处时间极为短暂,但也知道辛满月性格极其骄傲,而迟晏生的名声不好,辛满月对这桩婚事万分不满。
接下来,真皓说到了一件更为隐秘的事,“然而地陨涧的定波鉴出问题了,在三个月前失灵导致近百个弟子伤亡。而定波鉴是由两家共同制作,想要修复,也要两家共同协作。九关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