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
正是驾囚车的那个。
他跪地颇平静地禀报一通,穆幼青对莫疆话真是一字不懂,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事。
只是车夫说完后,周围人神色惊变,有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当即拾起桌上的弯刀,起身冲了出去。
正好与进来之人撞个满怀。
这一下撞得不轻,花不厌揉了揉胸口,对身前揉着额心的小老头说:“您看着点路。”
小老头一惊,反应极快地朝花不厌出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像是给营帐中的人报信。
穆幼青见账内之人都在用莫疆话慌张地商量着什么,没说两句,刚才冲出去的小老头就从帐子外飞进来,狠狠摔在地上。
两旁武士皆拔刀戒备,几个小士兵过去扶小老头,穆幼青也跟着望向门口。
花不厌一手掀了帐帘,一眼就望见了坐在上头的穆幼青,见人完好,稍放了心。
“你怎么出来了!”穆幼青没料到两人自己出了囚笼,可帐子里这么多人,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快跑啊!进来做什么!我说过我自有办法——”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身影闪电般冲到穆幼青身边,阿虎一手紧掐住那将军喉咙,狂傲地说:“狗儿子,竟然下黑手用毒,卑鄙无耻!”
阿虎的速度连风都不及,在场之人无一不惊。
穆幼青眨着眼,见那将军面色涨红,却一副坦然赴死之状,闭着眼不做反抗。
花不厌叹了口气。
他早知阿虎不会好好听他的话,既然已经来了,只有动手了。
他两步朝前抢过一柄弯刀,对着阻拦的人出手,还没等人反应,鲜血就溅在了发黄的帐子上。
花不厌当即就察觉不对,这些人有问题。
阿虎见花不厌动了手,瞬间热血澎湃起来,他笑的更欢,手指间力道非常,那将军翻着白眼,口吐白沫。
穆幼青于心不忍,毕竟这位将军可帮了她大忙,“等等等等,放过他吧!”
阿虎哪里会理会穆幼青,他掐着将军脖颈,单手将人拎起,狂笑着又将人抛出去,阿虎紧跟着冲跃,在将军落地前,又朝其后背补了一脚,人砸在地上的时候,头骨已经裂开了,那血破堤而涌,穆幼青觉得胃里翻搅。
将军一死,莫疆武士更为震惊,皆震怒着朝两人出手,营帐内打的不可开交。
花不厌出刀的功夫,还要盯着穆幼青,生怕她被误伤。
“阿虎,带她走。”虽知这句话无用,但他还是说了。
阿虎与手中的鞭子都在兴头上,果然似是没听见,嘴里大喊:“莫疆儿子好没本事,连我一鞭子都招架不住,哈哈哈哈!”
账内打得热火朝天,账外也没歇着。
巡逻的小士兵左一趟右一趟往林子里跑,拉完回来还没站定又捂着肚子去了,不仅如此,守在四方放哨的,炉前煮肉的,都一齐又拉又吐。
只有那个煮酒的少年此时正悠闲的坐在帐前,时而看看慌忙跑动的人流,时而瞧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帐中的打斗声与他像是没有半点关系。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盈出泪,揉了揉眼角,望向远处,见有白色的小点晃动。
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这会儿刮起了风,少年盯着那白点,哈出一口冷气。
那白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少年看清那是一个白衣男子骑马而来,他皱起了眉。
偏偏在这时候......
少年起身,扔了手中把玩的干草,迎着那白衣男子而去。
顾己肆身上还是湿的,好在这处没下雨,马儿停下来的时候,顾己肆立即下马,他来不及拧干袖口的水,就往前跑。
当他感受到篝火的温热时,就被人绊了一下,踉跄几步后警惕回过身。
顾己肆听见对方颇为嘲讽地说了句:“你装瞎子,不会装的连自己都信了吧?”
这声音他耳熟。
他听着帐子里发出打斗的声音,料想穆幼青可能在里面,他不理说话的少年,转身往帐子里冲。
伸手要掀帘子的时候,手被抓住了。
顾己肆猛地回身,反捏住对方手腕,以另一手肘击向对方胸口。
少年猛地咳了几声。
“她现在没事,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听见这句话,顾己肆才松了手,他平复着急促的喘息,燃烧的篝火使他的身体逐渐暖下来,凌乱的思绪逐一沉淀。
顾己肆转身面朝少年,他抬手解开了覆眼的白纱。
他缓慢的睁开眼,在适应了火光后,逐渐看清了眼前的少年。
少年对他的动作并没感到意外,而是盯着他那双泛红的眼睛,这双眼睛极具辨识度,少年皱起眉问说:“你这是喝高了?”
顾己肆听见这声音,就想起五年前断月山发生的一切,直到看见这张脸,那些他不愿意面对,为了欺骗自己而渐渐遗忘的部分开始清晰,他咬着牙,眼中含泪,沉声道:“穆幼白,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