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疑惑重复:“顾己肆?”
穆幼青点点头。
忽地,花不厌笑起来,那车夫用手肘撞了撞囚车,嚷嚷了句莫疆话,花不厌才重新靠在铁杆上,他双手枕在后脑,“有多少人知道他来了?”
“什么?”穆幼青不懂花不厌的意思。
“齐王知道吧?还有谁?赵宵?”花不厌就像再讲什么饭后闲话。
穆幼青想,看来这花不厌是“自己人”,可他既然知道顾己肆为什么当时没有认出来?
“齐王知道,赵宵我不认识。”穆幼青想起在江祁的记忆里,出现过“宵儿”这个名字,但人她没见过。
“还有花大人,”穆幼青补充道,“就是花子酌。”
听到这个名字,花不厌突然变得严肃,他眉皱得紧,穆幼青看出他似乎不太想提花子酌,于是没再说。
“你为什么当土匪啊?”穆幼青哪壶不开提哪壶。
花不厌闭着眼,他的后背被风灌的凉,脖颈冻得发疼,“当土匪好,从小我就和你说过,我以后要当土匪。”
穆幼青不知他这话是真的,还是玩笑。
但他这话一说,倒让穆幼青想起了正事,这做任务的机会不就来了?
穆幼青来了劲儿,她乖巧地跪坐着,对花不厌说:“我会看手相,让我给你看看?”
花不厌又睁开眼,见穆幼青一脸期待,他笑说:“怎么,你要给我看看我未来能不能做落山寨的寨主?”
“未来啊......那个我看不了,”穆幼青一本正经说:“但我可以看过去!”
她本以为花不厌要笑自己,谁算命是算过去的,没想到花不厌居然伸出了手,“看吧,可别多看,我有秘密。”
穆幼青呆了一瞬,她低头看花不厌伸出来的右手,那手上都是血水干了的痕迹,花不厌见她盯着血迹,忙缩回右手,他咳了咳,重新伸出了左手。
左手是干净的。
她抬头看花不厌,花不厌立马将头扭朝一边:“不看可就没机会了。”
穆幼青这才把手伸进袖子里,隔着衣袖抓住了花不厌的手腕。
他的手出奇的冰凉。
一阵轻微晕眩,出现了另一副景象。
眼前是高瓦白墙,小小的花不厌蹲在檐下躲雨,他拿着手中的树枝,在足尖前的小水潭中划着圈。
他不停地张望着对面气势恢宏的朱门,等了许久,那门也没有开。
直到雨停了,他又等了会儿,那门才缓缓开了,门内走出一个身着华服的小少年,身后还有衣着华贵的婢女给他撑着伞。
花不厌开心地站起来,他扔掉树枝,朝那少年招手。
那少年没有抬头。
此时朱门前停下两辆马车,车上下来两位同样华贵的妇人,妇人身边都跟着几个孩童,孩童见了那少年都冲上去围着他打招呼,妇人们进了朱门,孩童在门前玩耍。
花不厌缩回小手,呆呆地站在墙角。
有个小童玩耍时看见了花不厌,他立马指着花不厌大喊:“快看快看,那个小哑巴又来了!!”
于是那一群小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都冲着花不厌跑来。
花不厌两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穆幼青能感觉到他紧张的快要窒息了。
孩童们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朝花不厌身上扔,他不躲,就这么傻傻地站在原地,那石子刮伤了他的眼角,他也不哭。
他就呆呆地望着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没有扔石头,只是无所谓的望着大家玩乐。
小童们扔石子还不够,有人带头踢了花不厌,花不厌跌坐在水潭里,还没等他爬起来,其他小童就对他拳打脚踢,他记着父亲曾告诉他,有人打他,不能还手,抱着头就好了,他照着做了,也始终没有哭。
站在正中的少年终于皱了眉,他刚想说什么,就听身后有马车驶来,这马车极其俭朴,但他却认得,他立马转身躬身朝马车行礼,“见过长公主。”
其他小童听了,纷纷停下玩闹,谁也不敢再说话。
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她先摸了摸那少年的头:“许久不见,子酌是不是长高了?”
花子酌笑起来,“是长高了些,长公主是来找母亲的吗?”
长公主摇了摇头,她抬眸望向坐在地上的花不厌,“我只是路过,你们玩你们的就好。”
花子酌跟着长公主的眼神,望向花不厌,见长公主一直望着不移眼,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身对其他人说:“母亲准备了枣糕,我们先进去吧。”
他朝长公主行礼作别,带着一干小童回了花府。
花不厌眼睛肿的看不清,他揉揉眼,抹去眼角的血水,模糊中,看见了他从未见过的女子,她如此美丽端庄,行步间款款有仪,她走来时白衣轻拂,面带微笑,就像天女下凡。
长公主就这样牵着花不厌的手,将他带上马车,在那马车里,他看见一个女童,那女童长他几岁,身着红衣,面覆轻纱,长公主向他介绍说,“这位是阿锦,你就叫她阿锦姐姐,往后,便把她当做你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