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海铺满穹顶,昏黄的月摇摇欲坠,偷望着院中的人,穆幼青背着星光,就这么趴在顾己肆身上,她听到了猛烈跳动的心跳,她扶着那顶华丽的凤冠,从顾己肆覆眼的红绸缝里,窥见那双紧闭的眼。
一墙之隔的那头,嘈杂喧闹,门口下人跑进来,找不着顾己肆,就喊叫着报了一声:“太后礼到!”
顾己肆立马扭过头。
这一下来的突然,他下巴从那凤首上划了过去,立马留下一条血印。
顾己肆皱了下眉。
穆幼青听见“太后”两字,以为是太后来了,她爬不起来,灵机一动,慌忙翻滚身体,让顾己肆起身。
身上一空,顾己肆就立马坐起来,背对穆幼青。
那头云可珠和花子酌打了几个来回,没分出胜负,不是分不出来,只是有人在放水。现在终于也停了。
云可珠见穆幼青躺在地上,这才过来扶人。
花子酌没料到太后会派人来,心思百转,按理说顾己肆是齐王的人,阿锦是花子酌手下,这两个“下人”的婚宴,太后何须亲自派人送礼来?
就算是给陆宴面子,那太后也根本没见过顾己肆,这礼送的奇怪。
穆幼青起了身,云可珠帮她拍打着身上的灰。
那头彩珠跑了过来,看见花子酌,她不认识人,但认识官服,忙朝花子酌行了大礼,才又到顾己肆跟前,看见顾己肆下巴一条血迹,她“呀”出了声,连要禀报的事也抛到脑后,“二公子,您怎么受伤了,我这就去给您拿伤药。”
穆幼青本来还红着脸,一听这话,想着难道她倒地的时候,给人弄伤了?
她绕过身朝顾己肆望,见到那条小细痕,觉得彩珠未免小题大做,“这没事的,不用上药,我之前手臂被划了好长一条,我也没上药,那伤自己就愈合了!”
顾己肆一听,问说:“手臂?你手臂什么时候被划伤了?”
穆幼青凤冠还歪着,云可珠给她整理衣裙的时候,彩珠过来扶正凤冠,“就是之前在沉水县,被你顶头上司齐王关进大牢那次,我被那个什么神像给划了一下。”
“你怎么不与我说?”顾己肆脸上的红色淡了下去,说话依旧柔声柔气。
“哎呀!”彩珠突然大叫,“瞧我这记性,二公子,吉祥说在后院抓住几个盗窃的,问您要如何处置?”
“关在柴房。”顾己肆没做思考。
他抬起头,正对花子酌,“不知花大人这个时候跑到夫人院中为的是什么?”
花子酌听主仆几人对话,悟出些东西,他笑说:“今夜顾公子府上怕是要有大热闹,我这人喜静,也只有这会儿能躲个安静,没想一走就来到这里,是我的错,给二位赔不是。”
花子酌一幅等热闹的样子,话说的随意,这礼倒是行的正。
顾己肆不多做耽误,他对彩珠说:“把盖头给夫人盖上,一会儿就拜堂了,”顾己肆向前走着,路过花子酌时说道:“花大人这边请。”
太后派来的人此时坐在了陆宴身旁,两人正谈论着。
顾己肆出来时,陆宴先看了过来,他身旁的人才跟着慢悠悠移过眼。
那人嗓音掐的尖细,他四平八稳的坐着,朝顾己肆说:“呦,新郎官终于来咯。”
花子酌见了那人,皱起眉,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陆宴起身,给顾己肆介绍:“这位是常公公。”
刚听声音,顾己肆就猜出个大概了,太后手下除去刘氏血缘,能信的过得还有三人,一是右丞相何迁,二是年轻有为的花子酌,这第三位便是这权势滔天的十二监首领太监常季来。
就是陆宴,在这位面前也会礼让三分。
花子酌没说话,只是与常季来互相看了一眼,当做招呼。
顾己肆俯身行了大礼,“顾己肆见过常公公,久仰公公大名。”
常季来抬着茶杯,等着对方如其他没过市面的杂碎般继续说些溢美之词,却没想顾己肆没夸人。
常季来面上无波动,他吹了吹茶,没喝,抬起头,有意无意打量了顾己肆,见人一身质朴,面白身弱,看着并不健硕,他开口道:“咱家奉太后之命,给小辈送些贺礼,恭喜顾公子缔结良缘。”说完他“呦”了一声,“顾公子眼睛这是......”
陆宴在一旁解释:“他多年前眼睛受过伤——”
“嘶。”常季来摇着头,“可惜啊,这般好的模样,却是个瞎的,瞧不见新娘,这洞房之夜可不好过啊。”
几人都沉默了。
陆宴拳抵唇边咳了两声,看了一眼院中吃喝放肆,欢笑连连的刘姓一族,而一旁陆氏看着清风淡月,更有几人开始低头冲瞌睡。
他们根本不认识顾己肆,原本也没打算要来,一是这帖子已经送来了,二是得知成亲的是他们齐王殿下的亲信,那怎么也得出个面,但陆氏毕竟是皇亲,有些面子大的,不必亲自来,使唤了稳重的家眷带着贵重的贺礼来了这一趟。
别说是刘姓之人,就连这几位陆姓的怕是也没见过这位常公公,自然只当做的普通宾客。
陆宴扫视一圈,对顾己肆说:“时辰也差不多了,既然常公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