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原四年,京城依然延续着前朝旧都的繁华。
望莲亭下,满身彩羽的昂贵雀儿被锁在金笼中。四周流水潺潺,水面空无一花。
衣着华贵的妇人执笔在亭中作画,最后一笔落成,她满意的直起身,耳垂处的红玉坠子轻晃,那玉像是被血水浸出来的,透亮夺目。
妇人开了口:“宴儿回来了吗?”
站在一旁的少女雪白的像个瓷娃娃,“回太后,书信递出去半月有余,齐王殿下该回来了。”
太后望了眼自己画的莲花,方才还很喜欢,现在看却觉得惹人厌,不想再看,遂摆了笔,抬手逗雀儿,“天渐冷了,吩咐下去,给宴儿准备的氅衣早些做出来,若宴儿回来,这衣服还没送上来,那群蠢奴才就不用留了。”
少女双眸始终望地,“是。”
雀儿乖顺的用头蹭着笼子,太后带了些喜色,“凭烟,你办事随你哥哥,稳重妥当,哀家放心,这次宴儿出去这么久,身边的人伺候的可好?”
花凭烟听得出太后的话中话,毫不隐瞒道:“伺候的人还是太后亲自安排的那几个,自然是最妥帖的,只是......殿下身边来了位白衣公子。”
太后逗雀的手倏地停了动作,“哦?是京中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花凭烟头埋的更低了,“太后恕罪,凭烟没有查到京中公子有出京的,应该......不是京城之人,不过此人似乎不常与殿下相伴,且衣着素简,还是个瞎的,许是不知名的寒门子弟,殿下心善收留了而已。”
“应该?许是?”太后说着随手将金笼打开,那笼中的鸟儿却缩在角落,一步也不肯往前,太后望了半响,转身走到花凭烟身前,“越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越是希望被金笼囚着。这能飞出去的,想要再捉住,那便是射死它的那一刻了。”
花凭烟立马跪地,“太后饶命。”
太后抚着花凭烟的脸,语气中带着咄咄逼人的威严,“哀家是看中了你们兄妹俩的能力,封了你哥哥官,又将你时刻带在身边视如己出,你不会背叛哀家的,对吧?”
“凭烟只为太后死。”
简单的一句话,花凭烟说过无数次,太后也听腻了。她转身取下鸟笼,连同彩雀扔进了水池,那雀儿不肯出笼,在水中扑打翅膀。
“给哀家去查!你查不出来,那就让你哥哥查,若都查不出来,叫他派手下能干的人去一趟,做个了结,宴儿身边不能有不清不楚的东西。”
太后走出望莲亭,花凭烟跪在地上,斜眼看着一片死寂的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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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地上的半截烛火将息未息,房子透风,穆幼青吃痛的哆嗦起来。
哑女动作轻柔,在穆幼青背上涂抹着第二种药,见穆幼青皱眉,额间渗出薄汗,哑女又像哄孩童睡觉般抚摸着穆幼青后脑。
穆幼青觉得温暖,她悄悄打量着哑女,哑女长得还算标志,五官玲珑,性子温柔,她若是会说话,定是男子们都爱慕的大家闺秀。
穆幼青这般想着,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她需要读记忆,兑换系统颜料,她是有任务的,完成任务才能离开这个地方,所以——
“对不住了。”
穆幼青满怀愧疚伸出了手,抓过了哑女捏着药瓶的的手腕,白瓷瓶摔在地上,药粉洒了一地。
穆幼青被粉尘呛到,咳了好几声后,吼间滑出稚嫩甜美声音:“哎呀,小离,够了够了,别抹这么多粉,我又不是戏娘,一会儿把陈追哥哥吓到,他该不喜欢我了!”
穆幼青挥散了粉尘,看见眼前不过十三四的少女正拿着瓶瓶罐罐望着“自己”,看来,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正是那个为自己上药的哑女。
读取记忆成功了。
穆幼青像是暂住在哑女身体里的灵魂,她望见的一切,都是哑女的经历。她有些吃惊,哑女是会说话的,而且嗓音如此甜美。
画面切换到了石柳桥,哑女在桥头整理发饰,深呼吸后才走上桥,满怀悸动地拍了拍背对自己的少年。
少年正低头跺着靴边的泥,转过身看见哑女,他脸唰一下红了,二话不说双手递向哑女,“可珠妹妹,这是你最爱吃的糖糕,何记铺子的,我顺路给你带了几块,你快尝尝!”
何记铺子的老板是山野之人,因为擅作糕点,才在山间开了铺子,随缘做生意,山路难行,任谁去,也不会是“顺路”。
哑女接过糖糕,吃了一口,惊喜的称赞了一番,那股香软却不甜腻的味道随记忆涌向穆幼青,她瞬时两眼放光,脑中立马记下了“何记铺子”这四个字,改日定要光顾!
眼前被一块红布挡住视线,记忆场景又切换了。
哑女一袭嫁衣,不安份的坐在床边,已经等待了很久,身子有些酸麻。好不容易听见廊檐处的脚步声,哑女连忙掀开盖头朝门口跑去。
开了门,酒味刺鼻,陈追像是被吓了一跳,怀中糖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