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从他身后走出个消瘦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续着山羊胡,年纪不大却一脸沧桑,“下官乃沉水县县令王礼,齐王到沉水县那日,巧因公务未曾相迎,是下官疏忽,今日初见,齐王果然如传闻那般少年英俊。”
刘开富见王礼如此恭敬,立马愤愤投去一记眼刀,王礼霎时换了语气,“这......听闻齐王抢占民女,本官作为沉水县父母官,不可放任不管,还望齐王交人。”
“我可不是那恶狗的人!”穆幼青对王礼摆着手,“是那恶......是他将我抓去的,还将我关在小黑屋里打!我这身上可都还有伤呢,不信的话可以医学鉴定!”
顾己肆朝身后不可察觉地偏了下头,对身边小侍女说了句:“银珠。”
那小侍女点点头,望着那五彩斑斓的颜料一堆木盒,辨了辨,拿起一盒橙黄的颜料递给顾己肆。
“那是丹黄,”穆幼青上前,伸手拿起那血红色的木盒,递给小侍女,“这才是银珠。”
小侍女一愣,微笑点头,将木盒递给顾己肆,顾己肆不动声色接了。
王礼见顾己肆不作声,又才说:“据本官所知,这穆幼青欠了刘公子一百两银子,迟迟不还,于是甘愿做了刘公子的侍俾,却又见钱眼开,心生歹意,偷了刘公子的银两出逃,不料恰被齐王撞见,不知她编造了什么故事,惹齐王怜惜,还望齐王开明,莫错信了这狡诈之女。”
“呸!”穆幼青被气的头脑发晕,身体歪歪倒倒,她双手扶住石桌,“我哪里甘愿做侍俾,我哪里偷了他的钱,我哪里编故事骗......你、你青天白日说什么瞎话!你为官不清不明!”
刘开富忍不住喊说:“你欠我一百两银子可是千真万确!”
“我又没说不还!”
这银子怎么欠的,穆幼青的确是不知道,但借条上按了手印,想必是真的。
“还钱可得有个期限,”刘开富看了顾己肆一眼,转而说:“我就给你三日,三日内还不出一百两银子,你便任我宰割。”
“三日??”穆幼青捏拳一锤桌,将手震的发疼,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下压着的是顾己肆的画纸,她赶忙抬起双手,为时已晚,在画纸右侧留下一双黑手印。
她心虚的望了望顾己肆,发现他正在画纸中央画着火狐,脸面确是朝着偏左的方向,看来他确实看不见。她吐了口气。
“以王县令的俸禄,三日可能有一百两?”
顾己肆清清淡淡说了句话,王礼看了刘开富一眼,稍作思考道:“本官俸禄不便告知,三日确实仓促,不如七日?”
院中风起,海棠虽败,却依然留香。
“叫你呈报的事,你要拖到何时。”
穆幼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属下......”,呈报什么?
她低下头脑子里匆忙回忆自己看过的所有侦探小说,有什么案件可以借来用用,结果脑子一片空白,手中袖子线头被她扯断,在那一瞬,她忽然有了计较。
穆幼青翘起一只脚,看了一眼破烂的鞋面,又抬头忘了一眼,那一身华服的刘开富正向王礼丢眼色。
这不正是为民伸冤的时候吗。
“是,属下这就呈报。”穆幼青拍了拍手,朝前走了两步,“王爷让属下扮作乞丐混入乞讨人群,就是为了探查沉水县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
此话一出,刘开富,老马,王礼三人均深感意料之外地抬起头。
穆幼青看在眼中,心里痛快,“据属下所知,这沉水县乞丐占人口总数的四成,在那些个款爷恶霸的加持下,还在日益剧增,可怜的百姓被夺了房子田地,甚至莫名其妙被通知欠下一屁股债,不仅如此——”
穆幼青看向王礼,“这沉水县还没有可以为百姓做主的人,此处官商勾结,害的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穆幼青义愤填膺,本就气虚的她说到激动处,猛地咳了几下,一旁小侍俾上前为其拍背,倒了杯热茶,才缓了下来,穆幼青道了声谢。
“所以——”她放下茶盏,观察刘开富变了好几变的脸色,那王礼倒是始终不动如山。穆幼青觉得还得上一剂狠药,她望着顾己肆的画作,继续说:“所以属下认为,您这幅画用错颜色了。”
在场的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顾己肆停了笔,“何错之有?”
“丹色太多。”穆幼青眼神坚定地望着刘开富,“丹色是血肉亦是富饶,是炉火,是牛羊肉,是至阳之色。如何代表身在冰雪,处于黑暗的穷苦乞丐?”
刘开富抻着头想看石桌上的画,他上前几步,穆幼青想上前遮挡,却叫那小侍俾先一步挡在石桌前,小侍俾是个有眼色的丫头,她回头冲穆幼青点头,穆幼青回之一笑。
穆幼青见顾己肆放下了画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抢先道:“属下认为,该用五色,分别为‘窃蓝’‘影青’‘苔古’以及‘风入松’”,顾己肆转头面朝穆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