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剑兰微微福身准备进去,总督却一直堵在门口,她不解,抬头望他,发现总督也正盯着她看。
他声音极低:“你就是谷剑兰?”
谷剑兰疑道:“是。”
总督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眼神冷冷:“红颜祸水。”
谷剑兰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若不是有你,林琢之也不会来北境。”
谷剑兰眉心微颦:“巡抚不就是巡行天下,抚军安民?”
总督像是被她堵住了话,只垂眸看她,不出声。
他背光站着,房间渗出的光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然其神情严穆,以一种睥睨姿态看着谷剑兰,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您还有事?”
“无事,只想看看姑娘有何特别之处。”
“无甚特别,见笑。”
谷剑兰感觉到他明显的敌意,她本身话不多,也不欲和他纠缠,绕过他迈进门槛。
谁知他朗声补了一句:“你的铸剑术不过如此,若今夜本官未及时赶到,临镇怕是要沦陷了。”
谷剑兰被这话钉在原地,耳边嗡嗡,动弹不得。
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林琢之听的,屋内的林琢之朗声道:“大哥,这般欺负一个姑娘是不是不太厚道?”
“实话实说而已,以隐士所喜之剑对抗沙场兵器,想想都知道会输。”
“大哥!”
总督说完便把门关上,径直离开,不给二人丝毫反驳的机会。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的话却在谷剑兰耳边嗡嗡作响,她立在原地,久久都未回神,直到林琢之掀开珠帘走出来。
“我大哥直言快语,才来北境,对形势了解不深,我回头好好说他。”
谷剑兰没说话,林琢之的安慰没进耳朵,直到他的手挽上小臂,她才回过神来。
“你还好?”
“还好。”谷剑兰抬眸道,“墨槐说你伤到肩膀。”
“包扎好了。”
谷剑兰见他身着单衣,臂上隐有纱布的影子,但其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想来被照顾得很好。
“那就行。”谷剑兰微微笑道,“你好好休息。”
才回头,林琢之便拉住她的小臂,扯着她转过身来。
谷剑兰猝不及防,差点栽他怀里,好在她刹住脚,和林琢之刹在一拳距离外。
房间里烧炭,驱散谷剑兰从外带来的寒,温热呼吸落额上,距离之近,她不敢抬眼。
“说起来,你好像很少主动问我问题。”
谷剑兰不言。
“不想知道总督与我的关系?”
“堂兄弟?”
“怎么知道的?”
眉眼如此相似,回边县的马车里他直呼其为“林疏之”,方才总督又言及“叔叔”,那自然是堂兄弟无疑。
林琢之的星目映着烛火,熠熠生辉,他眸中含着探究,微微倾身下来,和谷剑兰拉近距离。
她几乎能在他眸中看见自己。
窗台上映着两人的剪影,一动不动。
谷剑兰垂头,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灼穿。
她挣开他的手:“我该回了。”
他没说话,跟着谷剑兰走至门口,看着她打开房门。
外头忽然涌进一阵风,“砰”地一下将门关上,再欲打开,风声呼呼,房门纹丝不动。
谷剑兰转过身去:“外头风大,我等到……”
一回头撞上林琢之胸膛,谷剑兰一声惊呼,下意识往后一退,“砰”地一下撞在门上。
林琢之和她保持一尺距离,倾身下来,高大身影笼罩她,遮挡昏黄烛光。
“你很紧张?”
距离这样近,她当然会紧张,谷剑兰也实诚,讷讷点头。
他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得温柔:“我似乎对你不凶。”
谷剑兰点点头,不凶。
“那你怕什么?”
谷剑兰思忖片刻,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不对,她也没在怕。
谷剑兰握紧拳头,怯生生往前送:“之哥哥,有点……”
“近”字没说出口,谷剑兰的手就被林琢之握住。
他用双手包住谷剑兰的拳头,摩挲着抢白道:“有点冷?”
“不……”
手抽不回来,林琢之攥得更紧,裹着她的手轻轻呼气。
温热,还挺暖,谷剑兰不动了,开始偷瞧林琢之的神色。
青衣翩翩,乌发垂指,发稍拂过谷剑兰的柔荑,丝丝痒意钻进心底。
烛下生光,光昏黄,笼得他眉眼朦胧,温润安静。
谷剑兰在偷偷观察林琢之,林琢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