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恶气堵到喉咙口,谷剑兰泪水横流,短短几日,死亡、伤痛、背叛接踵而至,谷剑兰像被人掐着脑袋按进水里,窒息感从未断绝。
她捂着阵阵发痛的心口:“那母亲的尸体……”
“我在阻止屠杀的时候正巧看到夫人尸体,便将她带了上来,林巡抚敏锐,在县城拦截那次逮到机会,将我带上边县县城外的兵赶尽杀绝,我看顾夫人的尸体不在营中,侥幸留得一命,我担心你在县城里的处境,怕李黎没个轻重,所以……”
文叔反应过来,顿道:“文叔现在不想再听他们的了,文叔只想带你走。”
谷剑兰目光泛凉:“墨槐,你看到了吗?”
果然听得文叔道:“是我对不住她,她活得好,那便好了。”
他忽地看向谷剑兰:“你不一样,那个巡抚与你非亲非故,明显也是为铸剑谱而来,你不要信他。”
“我该信你?”
文叔急道:“薄剑对重剑,应付一时,郜离要是真攻上来,只有逃的份,既如此,不如现在就逃了,巡抚能保我那孩子,能保你吗?”
谷剑兰不答,盯着他。
“大小姐,现在跟文叔离开北境……”
“离开北境,稀里糊涂地活着,不管父亲的死活?”
“你们郜离人,你们……”谷剑兰双手支撑雪地,让自己坐直些,“你们疆土不大,心眼倒是多得很!你们如果没有可造之材,培养也好,中规中矩过日子也好,我们两国井水不犯河水,不会指摘你们什么。但是你们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借鉴模仿东郦发明的东西,恬不知耻地说此物起源于郜离,说东郦地大物博欺侮你们抢你们的独创!小到衣食住行,大到政论国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剽!”
寒气灌入喉咙,谷剑兰猛咳几声,仍不忘指着文叔大骂:“卑鄙!无耻!”
文叔不作反驳。
“难为你了,能在谷家庄潜伏七年,还要装样子耍苦肉计,我记得你有一次驱赶郜离说客,差点被削了胳膊。”谷剑兰言及此处,自嘲一笑,“我当时还觉得你是大英雄,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傻透了……”
“母亲说你天赋异禀,说你天资聪颖,而她……”
而她,到死都不知道算计谷家庄的人竟是她最得意的门徒。
谷剑兰悲痛欲绝,捡起石头砸向他:“我父亲呢?”
“在郜离,你不是去了一趟边镇,梁清秋没告诉你吗?”
树后响起一道倨傲无礼的声音,谷剑兰吓了一跳,即刻回头。
那人从黑影中踱出,阎罗一般可惧的脸庞逐渐显现在皎洁的月色下。
“文承康,她是硬骨头,逼不出什么话,依我看还是一刀杀了的好。”
仅是一道声音就让谷剑兰如坠冰窖,痛感自足而上,谷剑兰吓得缩起腿,抱成一团。
文叔挡在她身前,紧盯来者。
李黎倚在树边,冷冷扫过文叔的脸。
“她根本没打算交出铸剑谱,既于郜离无用,不如让她抱着那传家宝贝下黄泉,郜离得不到,东郦也别想要了。”
李黎这话说得极其不要脸,很符合谷剑兰对郜离人无耻至极的刻板印象。
文叔咬牙道:“就不该把她交到你手上,我让你废她双足了吗?”
李黎不屑道:“不废她双足,跑了怎么办?不过也无所谓,郜离拿了神兵也不能赢东郦,算计到谷泽远身上只能算他倒霉。”
他面带讥讽:“那么重的土袋没把你压死,算你走运。”
谷剑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李黎,那个将她提进牢里亲自刑讯半个时辰的人,谷剑兰看到他这张脸,心底恶寒就窜遍全身。
文叔和李黎对阵,听他们对话,谷剑兰也猜出了因果。若无文叔的透露,这个素未谋面的师爷不可能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知晓自己是谷家庄的大小姐,算起来,谷剑兰的脚伤成这样,也有文叔一份功劳。
吵得耐烦心渐失,李黎从腰间抽出他的兵器——
一根长约两尺的皮鞭。
谷剑兰喉咙发紧,牢狱里,这根长鞭卡着自己的喉咙,逼得她说不出话。
文叔做了妥协:“放她离开,我在谷家庄呆了许多年,也能想办法。”
“谁都别想走!”
长鞭裹着怒气而来,文叔将谷剑兰一把推开。
“刷!”
鞭子打向他们身后的树,留下一道深而长的印记。
谈不拢,打一场。
谷剑兰回头看,印记上有坑坑洼洼的痕迹,软鞭上有倒刺。
“铮!”
寒光凛冽,文叔抽出了一把剑,竟是她委托郝彷新造的薄剑。
谷剑兰神色一沉,攥紧了手里的剑簪。
果然,文叔只有步步后退的份,为防软鞭卷住薄剑,他只能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