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藏,直奔山上,雪越下越大,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二苗其实有点惶惶不安。
他才十七岁,他知道喜欢么,喜欢做买卖,喜欢数钱,想家里人平平安安的,大家都好好的,喜欢和小越哥说话,打交道,要是嫁人,他还能做他喜欢的吗?
还能种寒瓜,还能到处去买卖吗?
姜二苗觉得能不成,大哥大嫂结亲,嫂子洗衣做饭一直家里干活带豆豆,不能去镇上——
大人们说女人哥儿去镇上,容易被拐子拐走,回不来。
所以村子里好,村里安全。
是么个道理,但要是能安全的出去多好。姜二苗想心往山上走,倒是不累,走会还出一身汗,脸都是红的热的,是回过神来,看着雪地,看着树,有点发愣。
“个地方,对着吗?”
姜二苗盯着树,喃喃自语,应当是对着吧?
大庙子村后的山,平日里村民砍柴或是山上摘个么,那是山腰半截活动,寇长峰是深山里的,大庙子山不说有多高多大,但不小,往山里走,那有些危险。
姜二苗是胆子大,但他惜命机灵,不敢再出神,是走几步看看他认识的树——
只是下雪,有些影响判断。
“寇长峰!”姜二苗试着喊声。
人没见到,雪簌簌的往下掉。
寇长峰腰间着一把刀,手里一个酒葫芦,正灌口酒,听到山底下有声,好像是叫他名字,锋利冷冽的眼神,缓缓地愣下。
二苗?
利落将酒葫芦挂腰间,脚步已经急匆匆下去。山里冬日有野猪,要是碰见不是好玩的……
人一个往上走,一个下来,是兜兜绕绕——姜二苗还认错路,好是终于碰到头。姜二苗一看寇长峰高兴坏,喊:“寇长峰,我算是找到你。”
“么?”
姜二苗跑过去,雪深一个跟头栽倒雪地里。寇长峰一胳膊将人提溜出来,说:“么?冬日里有野猪,你山上。”
“噗噗——”姜二苗吃一嘴的雪,先呸声吐出来,斗笠都掉,他顾不得捡起来,看着比他高一头的寇长峰,仰着脖子,说:“寇长峰,你要娶我吗?”
寇长峰正要弯腰给二苗捡斗笠帽子,愣住,顾不得弯腰。
“你愣啥,我是哥儿,又不是男娃娃,虽然模样长得糙一些,但是哥儿啊,咋。”姜二苗看寇长峰半晌不说话,先巴巴说着。
寇长峰弯腰捡斗笠递过去,不知道说么,粗糙的手全是茧子是疤痕,二苗看他的眼神像是能烫坏人,烧的他的心堂堂作响。
“不是种寒瓜的吗,怎么说起个。”寇长峰声有些冷。
姜二苗满心的血都凉,冻住,跟着大雪天一般,他接斗笠,往头上戴,还算有骨气,说:“你不想娶我算,过完年,种寒瓜还种——”
他拔脚下山,扑扑身上的雪。
寇长峰跟上去,想送二苗到安全地儿。
“你跟我,你又不喜欢我,还送我干啥!”姜二苗说,骨气骨气,他心里提醒自己,要有骨气,哭哽咽,不然脸都丢完。
还要啥脸啊,他一个哥儿跑到山上问人家娶不娶他,人家不愿意,他还有么脸啊。
雪花扑脸上。
姜二苗吸吸鼻子,抬手抹脸上雪花,咋么冷,像冰坨子一样,不是他流眼泪哭。
“你不喜欢我,你干啥送我,你不喜欢我,你干啥扶我回你家,你不喜欢我,你干啥给我揉脚,还问我要不要参……”
姜二苗哭的越来越凶,他都没脸,要么脸。
“你让我乱想,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喜欢我,我知道,开春我嫁人,以后不来——不对,寒瓜还要种,我还要赚钱,一码归一码——”
呜呜呜。
姜二苗哭的说不出话。
寇长峰急,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擦二苗脸上泪,“哭,一会冻坏脸。”
“你让我冻坏吧!反正不好看。”
寇长峰:“好看的。”
“哭哭!”姜二苗跟寇长峰赌气,只是赌完气哭不出来,寇长峰给他擦眼泪,他脸好疼,瓮声瓮气说:“你扒拉我的脸,我脸好疼。”
寇长峰手停,“我手太粗糙。”他怀里摸会,没掏出一张能擦眼泪的。
姜二苗自己擦,都疼,吸吸鼻子说:“你到底要不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