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珀西·达西尔先生的餐点端来了。日落时分,黛安娜带着丹弗斯,陪着他走到卡昂附近的那条乡间小路上。风停了。一个褐色大圆盘黯淡无光地停在西山上。
“一个达西尔在诺曼底应该感觉宾至如归;而且你可能出生在这个附近,”她简单地闲聊道。“这里的土地贫瘠,但一英里外的内陆却足够肥沃,足以重复种植油菜籽,我听说这对土壤来说是一种考验。至于风景,你看到的那些青山环抱着迷人的山谷。我正在打算回去之前到哈考特进行一次探险。在我来这里的路上,卡昂中学的一位母语为英语的教授告诉我,每周只要二十先令,你就可以在哈科特附近过皇家般奢华的生活。所以就算运气不好,我们也有食宿的地方了,丹弗斯!”
“我宁愿死在英格兰,夫人,”这位女仆回答说。
达西尔先生踏上马车的踏板,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简短地说了声再见,然后他和黛安娜分开了。
他们分开时,像是最朴实无华的真诚朋友,彼此心存尊重,压抑着他们内心渴望的东西;任何一句话都可能让他们陷入疯狂,给舆论带来猎犬追逐的丑闻,带来悬崖和激流般的社交毁灭
达西尔是两人中更感恩,更钦佩的一个,同时也是更不满意的。他看到了她帮助他逃脱的深渊;在绝望的冲动之后,外面的世界让他感到了清新。尽管他在世人面前地位显赫,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像年轻的狂热之徒一样行事,他就不寒而栗。那些渴望成为英国人民领袖的人都知道,无论伪善的指控是多么真实,整个国家的道德品质都是健全的,这是一个民族的正直,它可以宽恕过去的罪行,为现在的服务;但不会容忍当前的罪行来嘲笑它。他与英国性格保持一致。然而,激情仍然存在,而且是一种更强烈的缓慢增长,这种增长证实了他思想和心灵的结合。她的劝告使他更加坚定,她的建议打开新的源泉;她的话语金光灿灿铭刻在他的记忆中;更重要的是,她使他的人生观和社交能力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坦荡地承认了这一点。通过她,他受到鼓舞,受到引导,受到激发,迸发出诙谐的火花,感受到新的才能,或者拓宽了更广阔的天性;他感谢她,他对她的深沉美感充满了渴望;他声称已经找到了她的钥匙,并非常珍视它。她并不是没有激情的:热血在她体内流淌,温暖而奔放。她高傲、纯洁,精神高尚;有一个思想上的避难所,可以逃避热血的包围;一座岩石堡垒。这个“不是妻子的妻子”似乎打动了他,激发了他的高尚品格,也激发了通常的男性特质。如果有机会,他会娶她吗?——明天!马上!有了她的支持,他的男性气概会倍增,头脑和精力也会倍增。为了能呼唤她为妻子,闪现在她面前并带她回乡,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命运去战斗,不管是与特洛伊人还是希腊人,只要被标记为自己的敌人。
然而,如果这个千夫所指衰弱不堪的巴黎海伦,最终顺从律师,又回到丈夫身边呢?
这个念头让达西尔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空白。他发誓她已经答应过不会这样。在那个卑鄙多疑的家伙给她带来毁灭之后,这种事情会发生吗?——黛安娜自愿与这个奸诈的杂种重聚?
他坐下来,闷闷不乐地想,如果这场争论出现,他会使出浑身的力量,将她从这种耻辱中拯救出来,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她,让世人去议论吧。这样,这团乱码将被斩断。
那些不习惯自己身体系统中有一团乱麻的人发现,斩断它的前景是一种极大的解脱,即使他们知道,这种斩断既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也有可能使人平静下来。伤害不足以弥补拥有这样一个无与伦比的女人的喜悦。他想着那丈夫,就像之前一样,他再次得出结论,那是一个可怜的东西,卑微地嫉妒一个既无法征服、也无法与之匹敌、更无法吸引的妻子。而在想到嫉妒时,达西尔却不觉得嫉妒,至少不是嫉妒个别人,只是嫉妒事实:她的婚姻,她的束缚。她被判终身守寡,这让他愤怒,认为这是一个不公平的裁决。在复活节的阳光下,她那黝黑皮肤上鲜艳而甜蜜的美丽怒放着,大声疾呼,反对那令人憎恶的不人道。或者,是他令它呼喊。
他对男人的嫉妒心还一无所知,他轻声保证自己比所有人都更受青睐。竞争者众多,但没有人像他一样能赢得她的芳心。当别人被她的魔法棒照射时,她并没有流露出同样的快乐。她会原谅其他脱口而出“戴安娜!”的人吗?
她不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更不是一个善于保守秘密的女人。他也不是那种情人。如果重担落在他们身上,他们都愿意承担。迄今为止,黛安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时,他面对着诺曼古城的大教堂塔楼,耸立在西方烟雾缭绕的天空中。他想到了她书中的一句话,似乎非常适合这个场景和他的感受。他愉悦地翻来覆去回味,就像有她坐在身边一样。她写到:“思想仅有阴暗轮廓,被灵魂的某种奇特激情所渲染,就像在葬礼的荒芜之地上看到遥远城市的塔楼一样。”他生硬的英国反诗意训练,本来会让他对另一支笔写的东西耸耸肩,他也许会带着幽默的嘲笑,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