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房间,听到床边传来的平静声音,心中一阵激动:“是谁?”
道歉和辩解在他的嘴边,但那沉稳声调的颤动止住了他。
“是你,”她说道。
她坐在阴影中,双手合在膝盖上,一本未打开的书放在台灯下。
他低声道:“我刚来。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你。抱歉。”
“有一把椅子。”
他轻声道谢并进入寂静中,观察着她。
“你一直在守夜……你一定很累了。”
“没有。”
“要求了一个小时,只有一个小时。”
“我不能离开他。”
“有人会来接替你的。”
“他更需要我。”
她声音中的和弦告诉他,她在这一夜中所沉浸的深渊。思及她的忍耐力,他感到沉重不堪。
他屏住呼吸,用脚轻敲地板以维持耐心。
他害怕说话会让她心烦意乱。寂静变得越发可怕,就像是死神在他们之间说话。
“你来了。我觉得应该立刻让你知道。我希望你明天会来。”
“我不能耽搁了。”
“你从十一点起,一直独自坐在这里!”
“我没有觉得时间很长。”
“你一定需要些点心……喝茶吗?”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
“几分钟就可以准备好。”
“我吃不下也喝不下。”
他想着外面夏日清晨的景象,试图把重重窗帘遮挡着房间里、坟墓般的痕迹擦掉;他谈论着,玫瑰色的天空,沾着露水的草地,鸣笛的鸟儿。她侧耳细听,仿佛听到了一种离群索居的气氛。
只要其中一人深呼吸,就能听到他们共同的呼吸。有时他的眼睛走神,然后闭上了。在他的思绪中,死亡有着更广阔的意义,也更加令人疑惑;生命或畏缩在阴影之下,或超越它。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的人影,而她似乎被吞噬了。
他说:“你该休息了。你知道你的房间。我会一直等到仆人们起来。”
她回答:“不,让我陪伴他度过这个夜晚。”
“我没有打扰吗……?”
“如果你希望留下……”
她的脸上没有哭泣的痕迹。灯罩使她的眼睛显得暗淡无光。她穿着黑色的长袍,双手紧握在一起。
“你没有受苦吧?”
“哦,没有。”
她说得毫无叹息之意,她的语气并不悲伤,只是简短。
“你以前见过死亡?”
“我曾经守灵我父亲四个夜晚。那时我还是个女孩。我哭到没有眼泪。”
他感到眼球后面有一种灼热的压力。
“死亡是自然的,”他说。
“对于长者来说是自然的。当他们受到尊敬地去世时……”
她望向死者躺着的地方。“坐在年轻人身边,与他们亲近的生命被切断……!”一阵轻微的颤栗席卷她。“哦!那个!”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应该感谢你实现了他的愿望。”
“他知道这是我的愿望。”
她的双手合在一起。
“他安静地躺着!”
“我把灯举在他身上,每次都在纳闷。他躺得那么一成不变。但是就像一场会苏醒的睡眠。我们只能在死者的面容上看到宁静。你愿意看看吗?它们很美丽。它们有一种天堂般的甜美。”
她显然是反复出现想看的欲望。达西尔站起身。
他们的目光齐齐地落在死者身上,就像死亡允许感知之物的思考一样。
“之后呢?”他低声问道。
“我相信我的造物主,”她回答。“你看到他断气后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任何变化。”
“你当时在他身边?”
“不在房间里。两分钟后。”
“谁……?”
“我父亲。他的侄女,凯瑟琳夫人。”
“如果我们的寿命延长,我们将比大多数人活得长,我们将不得不闭上眼睛。他有一个亲爱的姐姐。”
“她几年前去世了。”
“我帮助安慰了他。。”
“他告诉过我你这么做了。”
灯被放回桌上。
“有那么一会儿,当我把光从他身上收回来时,我感到悲伤。好像现在我们借任何东西的光给他有意义似的!”
她深深低下头。达西尔不去打扰她的沉思。可以听见外面墙上的鸟儿在鸣叫,啁啾,叽叽喳喳。
他走到窗帘跟前,试了试百叶窗的杆子。他觉得对她来说,白昼会更加愉快。他渴望看到她站在光明中。
“我来打开吗?”他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