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昏暗,林琢之挑起灯,坐在案台边,手里把弄着一支华光璀璨的簪子。
谷剑兰踏入烛光昏暗的房间时,还被他簪子上的流光晃了眼。
听到木门开启声,林琢之抬起头,烛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博古架上,挺拔如竹。
他朝墨槐抬抬下巴,墨槐领会,扶着谷剑兰坐到梳妆台边。
“下去吧。”
“是。”
谷剑兰的双眸追随着墨槐的背影,直至她完全消失在地罩珠帘外。
“看出她像谁了吗?”
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谷剑兰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撞入他淡淡眸光中。
林琢之弯下腰与谷剑兰平视,嘴角带着笑,眸里闪着戏谑。
谷剑兰赶紧低下头:“没看出来。”
下颌忽然被纤长的手指挑起,林琢之凑得更近,谷剑兰抬眸就能见到他的喉结,清冽竹沥香瞬间将她包裹起来。
心跳砰砰,谷剑兰眼神躲闪,脸颊发烫。
一点冰凉落在她眉心,林琢之轻笑:“我帮剑兰回忆回忆。”
那物什从眉心滑到眉尾,有一丝丝的痒。
“眉,是倒晕眉。”
物什滑向她的眼,林琢之俯身上前,声音愈低。
“眼,是瑞凤眼。”
谷剑兰不自觉往后仰,硌到妆台的前一刻,林琢之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后背。
“呃……”
谷剑兰一声低呼,林琢之得寸进尺,整个人的身影笼住她娇小的身躯,将她困在梳妆台前那一方小小天地。
“高鼻、棕眸、樱唇,十三四岁便生得如此清秀,就算再过十多年……”林琢之低头看她,手中的物什滑过她的薄唇,微微向上挑,“想起来是谁了吗?”
温热吐息拂过谷剑兰的额头,她脸颊红如云霞,耳畔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哪里听得进林琢之在说些什么。
林琢之见身下的人羞得垂头不答,笑道:“还是没想出来吗?”
鬓边一丝扯痛,林琢之把方才握在手中的物什插入她的发髻,他把她的身子转过去,面对梳妆台上的铜镜。
借着昏黄烛火,谷剑兰看向铜镜。
镜中少女柳眉杏目,高鼻薄唇,脸颊两朵红晕,羞如娇花。
她在镜中与林琢之视线相撞。
“剑兰,你这双眸子接了金夫人的,但这张脸生得更像谷伯伯。”
生得更像父亲……
倒晕眉、瑞凤眼、高鼻樱唇,谷剑兰脑中忽然闪过一张脸——
文叔!
她骤然瞪大了眼。
林琢之看她骤变的脸色,知道她终于反应过来,他抬起手,拨弄新插入谷剑兰发髻的剑簪。
林琢之挑动剑簪上的流苏,轻声道:“还记得我们召集剑匠的真实目的吗?”
“记得……郜离人想要铸剑谱,若想引出郜离内应,只能以铸剑谱为引。”
“今日文承康去了施粥棚,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在流民里寻同伙的身影?”
“他……”
“你头上这支剑簪,是墨纯从他身上偷来的。”林琢之轻轻将她的头侧过去,好让谷剑兰看清那把剑簪,“眼熟吗?”
谷剑兰细细看来。
剑簪通体银白,宝剑样式,剑穗乃玉璧流苏,制式简单,不失大气。
很眼熟。
谷剑兰想将它取下来细细端详,林琢之却拦下她的手,将她的脸掰正。
“剑兰记性不太好。”
他提起帕子遮住她的下半张脸,只留一双含情杏目,烛光跳动晃人眼,有那么几个瞬间,谷剑兰好像看到了母亲。
“是……母亲的簪子!”
谷剑兰想起来了。
这是父亲买给母亲的剑簪,母亲宝贝得很,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戴,但这剑簪早几年不见了,母亲怎么寻都寻不着,还为此难过了几天,直到父亲又给母亲新买了簪子,这事儿才慢慢淡出大家的记忆。
谷剑兰愕道:“母亲的簪子怎会在文叔身上?”
“这得问他自己。”林琢之弯下腰,与她脸颊相贴,声音压得极低,“还有件事,我说予你听,墨槐是个孤儿,七年前父亲离家,一去不复返,不久后家中被屠,独留她一人。”
“官府不查?”
“江湖仇杀,人都死光了,寻不到蛛丝马迹。”
谷剑兰的心跳得更快,这次却不是因为林琢之。
林琢之放下那方手帕,直起身,拍拍她的肩。
“从边镇回来,是不是看到许多马车?”
“是……”
“文承康说,郜离人入边镇,杀了南边一片区域的居民,被从北边赶来的另一波郜离人制止了,活着的边镇人民被赶出去,几户有钱人家,还收拾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