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盏风灯晃过，窗影斑驳，映出一道人影。
谷剑兰看到林琢之走出房门，和窗外人撞个正着，那人点头哈腰，和林琢之低声谈论了什么，片刻后错肩而过。
门外陷入寂静，只余寒风声声，谷剑兰看向床头案台上那壶茶。
抬手握住茶杯，杯壁尚有余温，谷剑兰给自己倒茶，垂眸见盏中碧水莹润，是她最喜欢的恩施玉露。
她心底一暖，仰首一饮而尽。
——
次日，林琢之为谷剑兰裹上斗篷，将她抱上马车。
马车极宽，暖炉褥子一应俱全，车壁边安置一方小榻，林琢之把谷剑兰放上去，才觉这小榻能够平躺下两个人。
林琢之星目微合，暗忖凃盼此人当真用心良苦。
马车忽然启动，谷剑兰猝不及防，撞到林琢之怀里。腰间被什么东西硌到，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林琢之扶稳她，将东西取下，别到另一边去。谷剑兰隐约瞥见一块玉佩，上面好像刻了个“匣”字。
“坐好。”林琢之抖抖斗篷，让它盖住她的脚，“我们至少傍晚，才能回到边镇。”
林琢之同谷剑兰印象中的大官无甚区别，眉目肃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有点不敢说话。
正思索着如何开口，林琢之倒是先出了声：“郜离信使说，谷泽远乃王族流落于东郦的郜离人。”
谷剑兰一惊，坚定道：“不可能！”
“他们现在仍在边镇，见不到你，便打算直接攻上边县。”
谷剑兰心底发凉：“谷氏铸剑谱这么招人吗？”
“是，谷家庄兵器多有名，你应是知晓的，所以说，放在你身上，不安全。”
谷剑兰的神色倏地冷下来，林琢之瞧在眼里，只是笑：“我乃巡抚，铸剑谱于我……”
“烧了。”
“什么？”
“那本铸剑谱，早几年便烧了。”
林琢之失笑：“好了，你不想给也罢，这么厚的铸剑谱，怎么可能……小心！！”
车外一声马啸，马车倏地停下，林琢之把谷剑兰一拽，二人双双跌在小榻上。
什么东西擦耳而过，谷剑兰翻身坐起，瞧见棉帘破了个小洞，转头再看，马车壁上钉着一支约莫一尺长的羽箭。
刀剑出鞘，哀嚎骤起，碧血飞溅，染红车帘。
“砰”地一声，马车被撞得倾斜，车中人随之心底一颤。
“呆在这里不要出去！”
林琢之从榻底抽出一把长剑，迅速跳出马车。
暖意才消融，剑风裹着霜雪往林琢之面门扫来，林琢之当即低头避过，听得头顶嗡鸣，剑身狠狠插入马车车壁。
长剑出鞘，又一声铮鸣，哀嚎随鲜血洒落雪地，林琢之一脚踹开了刺杀者。
他抬眼环顾四周。
皑皑白雪，一片荒芜，他们出了边县。
道路两旁几座雪坡，十几个弓箭手立于上方，拉满弓弦，对准马车，坡下几十人持剑杀来，企图破开一道口子，直奔马车方向。
“凃盼！”林琢之当即下令，“留一队人解决他们，其余的即刻前行。”
林琢之拽起缩在一角的车夫，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随后跳上车板，钻入车中。
一声嘶鸣后马车疾驰出去，林琢之手扶车壁直起身，抬眼却见小榻上的谷剑兰正紧握着方才射入马车的羽箭。
她的双眼紧锁羽箭，眼角隐隐泛红，手指摩挲箭尾的红石印记，这支箭出于何处她再清楚不过。
“剑兰。”
谷剑兰应声抬头，撞入林琢之淡淡眸光中，她心头一顿，垂眸堪堪避过，朝外移了移。
“你说。”
“拦马车的人用的是谷家剑。”
双手一紧，谷剑兰指节泛红：“我知道。”
林琢之微惊，但见她手中羽箭，心中明了。
“县城外的郜离人，我会想办法诛杀。”
“劳烦林大人将他们手中的兵器绞回来。”
“自然。”
“郜离人言而无信，林大人为何不打道回府？”
“本官一定会领兵去边镇，早些晚些都无所谓，况且，姑娘想知道你父亲的去向吗？”
谷剑兰看向他，睁大眸子，目光切切。
“一种可能，谷泽远在他们手上，却没有说出铸剑谱的下落，所以他们打算从你这儿下手；还有一种可能，他……”林琢之顿了顿，也不想说出这个最坏的结果，“郜离人只能从你这儿下手，因为你可能成了唯一知晓铸剑谱下落的人。”
谷剑兰明白他的意思，她忍不住握紧拳头，指节都泛了白。
她不去，郜离人不会开口，不开口，便不能知晓父亲的下落。
谷剑兰赌一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