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知道厨房非久留之地,便到餐桌前坐下了。 他们之前从没在同一个屋檐下独处过,更别说吃他给自己的削的水果。以至于盯着碗里滟滟生光的荸荠看了好一会儿,唐岫才消化下这件事,受宠若惊地转头瞥了他一眼。 只是他忘了给自己拿餐具,她又不想再靠近厨房,犹豫了一会儿,用手捏起一粒荸荠,浅浅咬了一口。 脆脆的,不算特别甜,汁水蔓延开来,在舌尖上沁凉一片。 加上他洗得很干净,没有讨厌的土腥味。 唐岫眯起眼睛,她从小就喜欢吃鲜荸荠,像清甜的薏米浆,嚼起来又很有趣。 吃完三粒,她的情绪高涨了些,便继续在位置上等饭。 直到宋修筠把荸荠削完,分成两份,一盒放进冷藏室,一盒放进冷冻室,灶上的菜也好了,他把酱棒骨盛出来端上桌,顺手收拾了她吃完荸荠的碗,问:“你姥爷这次买的甜吗?” “不甜,”唐岫诚实回答,没来得及细想他的话,又补充,“但是很好吃。” “嗯。”宋修筠又应了声,就没了话茬,安静下来。 唐岫这才把他的话回过味来,发现他不但从她姥爷那儿听说了她爱吃荸荠这件事,甚至知道她之前吃的几次都很失败,寡淡又干瘪,像是在地底下过了个年的老古董。 唐昶允这臭老头还真是什么都跟他说,一点**都没有! 从小说到大,估计就是她身上有几粒痣他都知道了。 唐岫记得自己以前就跟唐昶允提过这件事,让他跟宋修筠唠嗑的时候别这么大嘴巴,谁知道被他一句话呛了回来:“这有什么,小时候我还想给你俩定娃娃亲呢,你姨姥姥也没意见。再说我不也跟你说他的事么,你俩扯得平平的。” 唐岫当时才十五六岁,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回他:“你们不是都说他比我大一个辈分么,怎么能……内个什么呢!” “哟,你还知道这叫乱.伦呢?懂得还挺多。”唐昶允这么笑话完她,事情就没了下文。 不过他说得也确实有点道理,就像唐岫确实知道宋修筠一直到上大学都没谈恋爱,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二十七岁的老光棍,还被教他制玉的师父摇头点名,说他脑子里压根没有这根筋。 唐岫走神走得太远,谁知道他又冷不丁说了句:“和秋梨一起炖的话,会甜一点。” 唐岫翘起脑袋,他话只说了一半,她没听懂用意,只能试探地觑他。 他随后又问:“可以吗?” 唐岫微愣,点了一下头。 这估计也是她姥爷告诉他的吧,她爱吃荸荠,爱喝各种甜滋滋的汤汤水水。 “那就好。”宋修筠对她轻一颔首,收回碗回厨房。 唐岫抿了抿唇,没听懂“可以吗”和“那就好”是什么意思,是会给她做的意思吗? 以至于酝酿到一半的“谢谢”卡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沉默了一会儿,只好又给唐峪发了几条加急微信,让他来救场。 等宋修筠贤惠地做好四菜一汤,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六点。唐岫借着给莫奈放饭拖延了一会儿上桌的时间,直到门铃响起,才如获大赦地过去开门。 唐峪其实只有七月初来这儿落了几天脚,连行李都没铺开,后来跟沈颖则找到合适的房子就走了。只是不好在亲妈那儿说实话,免得被数落不思进取,ap一年就为了拴住女朋友的心,所以拉上唐岫一块儿给她圆谎。 唐峪有一阵子没吃唐昶允的菜,一进门动动鼻子,来了句“哟,饭都做好了啊”,就到厨房盛了饭,自顾自招呼着自己坐下了,丝毫没有在主人面前的自觉。 唐岫也在位置上坐下,因为宋修筠事先给她盛好饭放桌上了,换不了位置,只好跟他隔着一个桌角,简直梦回某一年的年夜饭。 宋修筠话不多,唐岫在他面前也没什么话,就只有唐峪自在得很,过程中问他:“这酱棒骨还有多的吗,一会儿让我也带点走。” “走?”宋修筠抬眼,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你今晚不住在这儿?” 其实他刚到家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家里没有任何男士用品,连拖鞋都只有一双,显然跟他们家长所认为的情形不一样。 “不止今晚,我就没怎么住过这儿。头几天都是在沙发上凑合的,唐岫不让我睡你房间,怕我玷污了你的玉床,书房一大堆书也住不了人。”唐峪说着,丢下骨头,拿纸巾擦了擦手。 他服完兵役回来晒黑不少,虽然是亲兄妹,眉眼和唐岫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做派完全不同,有些痞气。 宋修筠听到最后,没理会他“玷污玉床”这样轻浮的措辞,只放下手里的杯子,语气平平地回答:“他们还以为你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