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慕妍要迎上去,鲁阳公主后退了一步。
这是为谭慕妍肚子里刚刚上身的孩子着想,如今照看孕妇以谨慎为要,多谨慎都不为过,一般有了孩子就不会让孕妇提重物,一个五六个月的孩子小二十斤,不轻的重物了。
“母亲,我身体很好,可以抱他。”
谭慕妍抢上来,阿羔身体早歪倒过去了,嘴上嗯嗯的叫,就是要谭慕妍的抱抱。
鲁阳公主叹口气,只能放手。
谭慕妍抱住孩子,先抚他的额头,确实是在发热,心疼得亲亲他,越发搂紧在怀里。
鲁阳公主先落坐了,双手搁在扶手上,对谭慕妍道:“你快坐下。”坐着抱着孩子,也轻松一些。
谭慕妍见鲁阳公主近乎摊在椅子上,坐下忙道:“母亲辛苦了……”
鲁阳公主摆摆手,她做事雷厉风行,一向重结果不问过程,孩子她抱过来养了几日就生了病,辛苦有何可言。
谭慕妍由着婢子净了手,手指伸进孩子的口腔,细细摸过牙龈,道:“是要长牙了。”
家令站在鲁阳公主身边,一边给公主扇扇,一边与谭慕妍道:“大夫也是这么说,加之暑气上来,哥儿就越发的不舒坦。”
起居舍人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小碗的汤药,刚才孩子喝了又吐了,这个不愿意喝药的性子,和郑焞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就是强灌下去,还会吐出来,鲁阳公主就是这样才怕了。
谭慕妍来喂药也喂得够呛,一半的汤药加上孩子的口水糊在母子两人的衣襟,旁边的丫鬟拿着换洗的衣裳,先不讲究了,就这么着吧,阿羔被折腾得够呛,眼睛迷起来了,就这么睡吧。
所有人包括鲁阳公主都轻手轻脚的走开,留许氏伺候着,许氏手执一把纨扇,轻轻的在谭慕妍的后背扇风。
孩子睡熟了,谭慕妍那颗焦灼的心也凉下来了,示意许氏停扇。
等外面炙热的阳光过去,谭慕妍得了鲁阳公主的允准,把阿羔抱回了扶晖院,郑焞也还没有回来,谭慕妍带着孩子睡,第二日早上,和许氏倾诉道:“离了我两日,回来都变乖觉了,他还不舒服呢,想想是我对不住他,他还是要抱在手里的孩儿,往后,我总有不能抱他的时候。”
怀了孩子,谭慕妍对自身是很淡定的,她还想生个女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胎梦吧,在她得知怀孕的前一天,她梦见了神女入怀,因此越发坦然面对了第二胎,但是回头看着还小小的第一个孩子,会觉得愧对他了,她有了第二个孩子,必然要从第一个孩子身上分走一部分精力。
许氏俯首轻道:“少夫人这话严重了,您说对不住哥儿,哥儿怎么受得起。”
国朝以孝治天下,一个女人,她从性别上,不能凌驾在男人之上,但是,儿子是例外,她可以凌驾在儿子之上,日后可以用孝道捆绑他。
对不住?
孩儿如何敢有怨言!
谭慕妍轻轻笑了笑,与许氏有很多想法不相容,就不说下去了。
一时大夫来了,看过阿羔的情况稍好了一些,汤药就停了,另开了膏药来,贴在脚心肚脐两处,贴着好奇怪,阿羔不住的抓挠蹬腿,得拿手拿脚的控制他。
“看看谁来了?”谭慕妍不断的说话,吸引他的注意。
阿羔扭头看,是一个内院的管事媳妇来了,外院的管事,通过她,向谭慕妍禀告:“胡嬷嬷,就是若春姑娘的娘,遣了人来说病了,中了暑热,想接姑娘,嫁去住两日。”
父母病了,想让子女照顾在旁,是天性使然,谭慕妍自是允准,道:“公子屋里,以前的一等丫鬟回家探望父母,府里有何赐下?”
管事媳妇不敢糊弄主子,将碧落,清滔,品翠,艾绿等几个以前的大丫鬟的例说了说。
胡嬷嬷做过郑焞的乳母,恩赐应该更高一层,赐下的布匹,银子翻倍,再加上一些丹药和吃食,派车派小厮仆妇护送,送若春往返。
若春按规矩先来叩头谢恩。
就是这个空隙间,郑焞回府了,抱着生着病的儿子,看看他的身子。
阿羔的药膏贴好了,在肚脐下,两脚的脚心留下一个鸡蛋大的灰色印记,小身子一股药香,还挺好闻的。
谭慕妍是体恤下情的,道:“你家去照顾你母亲,不拘几日,等你母亲大好了再回来。”
郑焞朝谭慕妍点头,她做得已经很好了,他就不再添了。
谭慕妍就着郑焞的抱姿揽着孩子,轻声在问郑焞大暑天的,数日内往返两千里干什么,好像不是公事,上面也不会那么不心疼的使唤他。
郑焞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谭慕妍轻哼一声,以为是不方便告诉她的事,就不追问了。
若春离屋转身之际,便看见谭慕妍,丈夫爱儿在侧,一室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