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绿叶间的缝隙,射下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斑驳的光影仿佛在空气中浮动,令周遭变得惬意和宁静。
“咦咦咦~”
阿羔发出第一声,郑焞就醒来了,父子俩儿两眼对上。
阿羔盯着郑焞看一会儿,使劲翻身,往另一边翻去。
这会儿他们父子在庭院里晒太阳呢,一张黄花梨簇云纹马蹄足长榻不是很宽,三面有围子,浮雕缠枝花卉,花卉阴阳相背,各尽其态,如临清风。阿羔这样翻过去,就被围子阻拦,翻了一半,圆滚滚的身子侧着,他是侧不住的,再翻回来,像个翻了面的小乌龟,肉肉的双手双脚挥舞着,嘴上咿咿呀呀的叫人。
显然,不是在叫郑焞。
郑焞捏他鼓鼓的脸颊,发出轻笑。
他进宫多日,与阿羔不相见,病中三日,不与阿羔相见,今天好得差不多了,谭慕妍就哄他,说阿羔想他了,让他们父子一起晒太阳相亲相亲,阿羔哪里想他了,很多天不见,看他的眼神陌生了,已经把他忘了,不过很多天不见,人是长进不少,手握成拳头抵着他的手臂,越发有劲了。
这个劲儿,对郑焞来说,是蚍蜉撼大树了,郑焞一时顽劣不愿意撒手,还是蹂躏着儿子的脸。
“哇!”
阿羔哭了,小珍珠掉出来,郑焞才发觉自己过了,按照很多天之前哄他的招儿,用颜色鲜艳的小东西在他眼前晃着,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来人。”
郑焞只能坐起来,让人来帮忙。
随侍的人就在与父子俩相距四五丈的地方默默的候着,一架四抹围屏挡着。人立刻出现,垂着头恭恭敬敬的经过郑焞,越发低一低头,就过去了,去抱长榻上的阿羔。
小孩子,这个月龄已经会随视了,人还哭着,被抱起来,眼睛还找着郑焞,看着他。
郑焞见孩子止了哭,对他还感兴趣的样子,拂拂衣摆,道:“放这里。”
是保姆在哄阿羔,郑焞不可能把孩子从保姆怀里接回来。
郑焞依然坐着,保姆就跪着,把孩子搁在郑焞的膝盖上。
郑焞修长一双脚搭着围子,孩子就竖放在脚背上,和自己面对面,他脚长手也长,曲起手指拭拭他脸上的泪痕,道:“半个月没见你,你脾气见长啊。”
保姆上前轻声道:“少夫人说,是孩子懂事了……”不是他们这些下人,把孩子带不好了,公子第一次当父亲,不知道孩子的习性呢。
“嗯,你们退下吧。”
郑焞要好好玩玩孩子,不想被下人们看着,等他搞不定了,这些人再出现。就把孩子夹在腿上,郑焞仰倒又坐起,双腿也是抬高又放下,身体做个跷跷板一样的,逗着孩子玩。
还没有人能这样陪着阿羔耍,阿羔很快就露了笑脸,一双大眼睛弯弯,一张嘴笑得露出粉粉牙龈,溢出一串口水。
“诶咦!”
郑焞脸上嫌弃着,还是会轻轻拭干净。
父子俩儿团聚玩乐了两刻钟,日头渐高,再次叫来保姆把孩子抱回屋去,郑焞去西厢房换一身衣裳,往宝瑟轩去。
在外面就听到丝竹管弦之乐,男子清朗低沉的声音,以歌声相和。
围了一圈的乐工艺人给郑焞让出一条道,音乐与歌声骤停,谭慕妍身穿青赤黄白黑的五色彩衣,化着要辨不出本来面目的浓丽大妆,手握一把青锋剑,一剑缓缓而来,却尽显放浪形骸之态。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曲乐停罢,谭慕妍就自己清唱。
宋惊羽一直在这里,起手势让奏乐与和歌的艺人们继续。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当第一轮清雅的音乐过后,诗词唱尽,号角,战鼓,编钟,这三种乐器加入,为主,奏出一段纯音乐。
原来谭慕妍一人的剑舞,变成了群舞,动作如出身行伍的军人一样,整齐划一,但是他们是人,不是冰冷的武器,肢体语言展现出他们的刚毅和优美,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出征的人,令人可以想象到,旌旗漫天,车马滚滚,军队开拔远去。
最后一招剑式,先竖地后指天,然后双手横陈利剑,仰望天地,示意无愧于天地,不惧于生死。
正如唱词所言: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宋惊羽拍手大呼,彩!
就是这种效果,这种氛围,这种感情!
“那今天早上就到这里了,宋公子?”
谭慕妍一开口就俗气得很,既然排演顺利,就让大家休息休息,时间紧,要在春闱放榜第二天就演出的,不能休息一日半日,休息一个时辰也好,这些人聚起来,白天黑夜的排演,半个月如此了。
“好,大家散了吧,未时再集合。”
其他人都是素颜,散下去就能休息了,没有像谭慕妍一样上妆,谭慕妍现在是试妆,等演出的时候,他们就化这个妆容。谭慕妍坦荡得很,也不在宝瑟轩卸妆换衣,就随郑焞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还活泼得很,随手舞着剑,彩衣翩翩。
“赫晞,我喜欢舞蹈舞剑,我说喜欢又不喜欢。我喜欢这件事情纯粹的本身,但是不喜欢加诸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