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通好之家了,留饭是必须的,老宅里谭家三代三房子孙和郑家父子欢聚一堂。老宅外的几个晒谷场流水席也开始了,郑家带来的五百多人分批去一处吃饭,谭氏的族人们,全村人,在另一处吃饭,各家有不能起床的老人,生病的人,怀孕的妇人和刚刚生育的妇人不能来的,都照顾到了,食盒装了一碗碗肉菜和白米饭,可以提回家去。在作坊里做工的人,也记着他们,好多不是姓谭的,不能来晒谷场吃,作坊里的大锅饭,也是大块的卤肉炖着,流油的汤汁浇在米饭上,尽情的吃饭,敞开了吃肉。
映珠村的上空,飘散着肉菜的香味。
真是过年除夕夜,都没有这样丰盛的。
这就是谭定的女儿,福泽深厚,福延人下,每个人这两天都有口福了。
这中间,发生了一件小事。
老宅两桌男席里的饭菜,按照规矩,还是谭家的媳妇们抽空端菜,谭以观之妻小吴氏,端菜的时候晕倒了。晕倒的时候,小吴氏用最后的神志,把盛了两盘菜的托盘搁地上没有摔下来,人是扑通一声,倒在进正厅的门槛内了。
谭以观告罪离席,把小吴氏抱回屋去,用热巾子给小吴氏捂脸捂手,掐住人中,小吴氏倒是很快就醒过来了,只是气色还很不好,自己在这样的场合身子这样的不争气,也是羞愧难当,差点哭了出来,又忍住了。
妇人们围着小吴氏,谭慕妍也在场的,说请大夫来瞧病。
吴氏说这样的喜日子,不能请大夫,不吉利。
小吴氏也立刻表态,说她歇一歇就好了,不用为了她触了霉头。
谭慕妍才没有这种忌讳,在她这里性命最重要了,让人先去秀屏镇请大夫,正在坚持呢,郑家也送了话过来,还是请个大夫来瞧了,大家放心。
最近的大夫,不用去秀屏镇找了,反正秀屏镇里的大夫也不怎么样,映珠村怡和堂老爷就学过医术的,家传的,村里长街上的药铺子就是他家开的,已经过世的怡和堂老太爷,本来还坐馆行医的,就是医术不太精,运气也不好,连着治死了好几个病人,本人自愧弗如,郁郁而终了,临终前还嘱咐儿子,改行吧,家里不要做行医的事了。
怡和堂老爷被老爹的一句话压着,就不在家里的铺子坐馆了,但是他自小读着医书的,村里人还是信任他,会请他看看病,在外头买了药材来,也请他验一验药材对不对,所以这会儿便说,请怡和堂老爷先看了,真不大好,人就直接送到雅溪县城瞧病去。
怡和堂老爷立刻就来了,童颜鹤发,自己保养得很好,很有大夫的气质,同族老叔叔看病还很方便的,直接搭着小吴氏的手,看她面色,怡和堂老爷先露出喜色来了,问最近小日子是不是没有来?
哪里病了,分明就是喜。
就是这一阵啊,这个下半年,谭家是发了,好事不断,人的心情太过畅乐,一时精气接不上,又问小吴氏,是不是最近一直太高兴了,太高兴精神太亢奋对身体也不好啊。
都被怡和堂老爷说准了。
小吴氏羞红了点了点头,一荣俱荣,谭定也一直很提携着她丈夫谭以观的,小姑子大喜,她是真的高兴得都睡不着。
谭晚照这位姑奶奶也在的,笑话她道:“二嫂不是第一次当娘了,还这么不懂事。”
田桐与谭以观道:“去客栈把你岳母接来陪媳妇吧。”
小吴氏的娘家人,得了一份请柬也要参加明天的定亲宴,已经在秀屏镇的客栈下榻了,出嫁女有了身孕,本来就可以让娘家母亲来作陪的。
田桐是行院里的妓生,按照行院的规矩,一出生就离开母亲的,一生不知父为何人,母为何人,礼仪廉耻这些观念都没有的,田桐十几岁的摸样稚嫩,她的定位就是,脸像个幼女,床笫之上却要像个荡,妇,她的噱头就是如此,要带给客人这种反差感,在遇到宁义郡王妃之前,她就是一件玩物,一具淫器,在宁义郡王妃的教导下,才有人的样子,知道人伦是何意。
田桐是没有娘家人的,却也愿意看见小媳妇有娘家人的疼爱。
小吴氏的情况传到席上,成了吉兆,男人们更加欢快了。谭家第三代七个子孙,头三个孙子娶了妻,两个妻子都有妊娠,真是人丁兴旺之相啊,叫郑家人看着也满意,他们郑家娶了谭家的女儿,也会子嗣顺遂的啦。
大家都有这样的盼头,谭晚照还说出来了呢,在离开老宅回家的路上,搭着谭慕妍的肩教导她,道:“我算算,若你和郑公子恩恩爱爱,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也有了呢,你自己记着点,不要不懂事哦。”
谭慕妍瞪她一眼,道:“乌鸦嘴。”
没有成婚的时候,催婚,要成婚了开始催生,这种氛围都出来了。
谭晚照大大咧咧,笑道:“哪里乌鸦嘴了,我这分明是喜鹊叫。”
谭慕妍扭着身体,不让谭晚照揽着她了。
谭晚照偏要抱着她,道:“晚上风冷,我护着你走,哎,以后这里没有我的位置了,都是郑公子抱着你。”
谭晚照小时候还和谭实进山收过茶叶,就当男孩子养大的,出嫁以后就更加爽利了,满嘴的荤话。
田桐落在后头看她们两姐妹笑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