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阳公主,容貌明丽雍容,身材高挑微丰,仪态华贵,举止端肃,明尊卑,重赏罚,平时不苟言笑,行事果敢冷酷,谭慕妍在前去见她的路上,因着她还是没有过明路的人,沿途仆从垂首避开,都不敢好奇去看她,廊下十来个仆从,也是尽皆垂首,裙钗不动,静默无声。
“小女谭氏,拜见公主殿下。”
谭慕妍没有被教导过拜见皇室成员的礼仪,她也不去看皇家威严,垂着首,敛着眉,跪下双膝,叩首,把她当菩萨一样行礼跪拜。
鲁阳公主抬起莹润通透如白玉般的一只手,修长的指骨微动,屋里十来个仆从,鱼贯而出。
“抬起头来,本宫看看。”
鲁阳公主的声音,如玉击般,清列脆响。
谭慕妍平静的抬起头。她一世比一世长得好看,一世一世的读书明理,此一世,又长在夫妻和合,兄友弟恭的和谐家庭,因此,情志平和,心态中正,她比鲁阳公主以为的,要好一些。明眸皓齿,粉面朱唇,容颜之娇柔清丽,也到了不俗的境地,如晓露中未盛开的鲜花,清逸出尘,娴静温婉。
这样的品貌和气质,留在焞儿的身边,也无不可,鲁阳公主如是想,便直接道:“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谭慕妍再次叩首,她已经有所预料,也早想好了回复,现在平静的回复道:“公子高傲如鹤,清洁若梅,宁折而不弯,小女钦佩之至,小女资质浅陋,又岂敢攀附。”
这番话没有避讳在郑焞身上发生的事情,他遵从本心,坚毅不服从,也不能因为这种刻意的安排,而顺从。
第四王妃如是,谭慕妍也如是。
“哦……”鲁阳公主站了起来,徐徐走来,编织了白羽的裙摆拖地,一尘不染:“你与焞儿共处一室,清白已失。”
谭慕妍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清白之事,天地知我,白洁如故。”
鲁阳公主轻笑,莲步停驻,道:“本宫赏罚分明,你要何赏赐,尽管道来。”
谭慕妍露出欢喜的微笑,再俯首,道:“禀公主,我父亲乃是雅溪中信堂家具的管事,雅溪谭氏,一直想在京城开一家分号而不成,若能得到府上的庇护,则感恩戴德。”
“好,名帖给你。”
鲁阳公主惜字如金,这张名帖是这件事情的信物,给谭慕妍,让她带回雅溪,给父兄,给族里,她为族里做成了这样的大事,余生也有依靠了。
“谢公主。”谭慕妍看到鲁阳公主的裙摆往侧移动,知道她要离开了,再道:“殿下,当日事,还有一件细小事,小女未曾与公子说,想再见公子一面,细说这件小事。”
鲁阳公主顿住,当日发生的所有事,郑焞谭慕妍不说,其他人也不好深究,他们还有不可与人道的私密小事,也可以理解。
“可。”
数尺白羽裙裾旖旎而去。
谭慕妍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郑焞的居所,入眼,满目的黄花梨。
黄花梨有‘木黄金’之称,它木性优越,缩胀率极小,不易变形,手感温润,坚久耐用,百年不腐。是现在打造家具最珍贵的木材,受皇室钟爱,以后紫檀家具兴起,也是在黄花梨木材耗尽的情况下,才崛起的。具体多珍贵呢,在市面上流通的黄花梨,要打造一张最普通的床,木材的购买,需要一千两。要知道这个时代,赚银子有多难,打造家具的老师傅,那得是技艺最好的,才能去制作黄花梨家具,他打一张黄花梨床,工钱十五两。这不是他的手艺不值钱,只是各种技艺,价值都会有一个上限,顶级木匠,就是这个价,你从事别的工作,技艺不行,十五两?一两银子也赚不到啊。由此观之,黄花梨,就是木头啊,价格是高到离谱了。
郑焞的居所,除了盖房子的主体结构,其他都是黄花梨,房子里的隔断,月洞门,梁下的雀替,全套的家具小到一个灯盏的支柱,都是黄花梨,金屋藏娇,也就是这个意思了,谭慕妍这么想,不由笑了一下,马上绷住。
郑焞坐在一张黄花梨簇云纹三弯腿的床榻上,靠着凭几,盖着姜黄底松花面的五福团花锦褥,谭慕妍坐在床边的黄花梨簇云纹圈椅上。
侍从全部退下。
郑焞把被褥从胸前褪到腰际,露出包扎得厚厚的左手,这一番动作,雪白的衣领敞开了些,可以看到一点锁骨和裹伤的纱布。谭慕妍脑海中回想着他不裹伤的样子,手自觉的把被褥给他拉回去。
“我热。”
郑焞一愣,失笑道。
他胸前的纱布不知道缠了多少圈,又穿两层衣裳,又盖被褥,是真热。
“哦……”谭慕妍微窘,又给他拉下去。
“你病大好了吧?”
“你伤好些了吧?”
两人一起说话。
“我好差不多了。”
“我好多了。”
两人一起回答。
谭慕妍说话声还带沙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