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据当然是假的,檀织许临时让赵万生作假的。
连印章都是赵万生临时刻出来的。
这还要感谢张氏呢。
当初张氏抢走了赵万生的万生酒楼,他一家没了赖以生存的营生,赵万生曾经在街边摆摊卖木雕。
雕刻一个印章,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看张氏的模样,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张借据是作假的。
赵万生宝刀未老啊!
“大嫂这话未免太不讲道理,大哥从万生酒楼追着我到天玄酒楼,我不过是去试菜,大哥连门都没敲就闯进去了,说是我不把银子借给他,他就不走了,我无奈之下,只能将银子借了他,当时天玄酒楼的掌柜和伙计都能作证的。”
“大嫂如今若是要问我为什么借了银子给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府上的颜面也不是这么丢的,难道要任由大哥在人家外面的酒楼闹腾起来,传出笑话去吗?”
老太太最是爱面子,以往只要说出关系到府上颜面这种话,老夫人就不会再胡闹了。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檀织许失望了。
老太太接连没了两个儿子,要不是秦欢欢带着宋远柯回来,付十娘的肚子里也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崽,侯府就后继无人了。
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她却不能为儿子讨回公道。
重重压力之下,老夫人也顾不上那一点颜面了,只想为自己儿子的死找一个罪魁祸首。
“我都没给他银子,你凭什么给他银子?你就是想要害死他,是不是?”张氏上前,扯着檀织许的衣领质问。
檀织许皱着眉头挥开张氏的手,“对!大嫂将所有银子都握在手里,连一点应酬的银子都没给大哥,所以这半个月的时间,大哥一直在万生酒楼挂账,账目高达八百多两银子,还从账面上支走了一千两银子,这些大嫂都不闻不问是吗?”
这下轮到张氏理亏了。
她只想着不给宋耕熙银钱,捂好了自己的钱袋子,宋耕熙手头没有银子,就不能出去花天酒地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打自家生意的主意,还敢从酒楼的账面上支银子了。
但张氏若是讲道理的人,今日就不会闹到檀织许这里来。
“你现在是在抱怨吗?府上里里外外的中馈生意都是你管着的,他随随便便就能从酒楼的账目上支取银子,难道不是你管理不当吗?你若是严令禁止了,他还能从酒楼拿到银子吗?”
张氏说这话时,有点洋洋得意。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让檀织许哑口无言的借口一般。
可这话让谁说都是不讲道理的。
宋耕熙是主家,是东家,掌柜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主家说要银钱的时候,捂着钱袋子不松手啊。
若真是这样,他这掌柜也就不用做了。
掌柜也是铆足了勇气,才敢找檀织许哭穷。
“大嫂教训的是,是我的失职,才让大哥能从酒楼拿到银子,故而今日我去酒楼时,严令禁止了这样的行为。”
话说到这儿,总算是能连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今日去酒楼,发现大郎在酒楼赊账,从账面上支取银子,便让酒楼的人不许再给他赊账了,他才跑去找你借银子?”
冷脸沉默良久的老夫人终于张嘴了。
只是问出来这话,却有点让人不太好接话。
一个不小心,就掉进陷阱里去了。
但檀织许要的,正是这个结果。
“我不知道大哥心中是怎么想的,外人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得到檀织许的答复,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反手就是一巴掌甩过来。
秦欢欢眼疾手快拉了檀织许一把,那巴掌并没有落到檀织许脸上,而是打在了肩膀上。
用足了力气的一巴掌,打得檀织许肩膀生疼,骨头都要断掉了一半。
“你凭什么?”
“檀氏,你莫不是以为,我让你管着家呢,你就敢目中无人,把自己当着府上的主人了?”
“认清你自己的位置,你不过是我侯府养的一条狗,什么时候狗也敢干涉主人的事情了!”
檀织许捂着肩膀,红着眼眶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夫人,“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是我害死了大哥?”
“不然呢?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大哥就不会去花街柳巷找女人?”檀织许冷声反问。
老夫人被檀织许质问地呼吸一滞,人也往后仰了一下。
“你自己生养的儿子,自己该最清楚才是,你的两个儿子,都是流连花丛的货色,小儿子得了花柳病而死,如今大儿子也死在花楼,最该质问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檀织许,一脸说了几个“你”字,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手指颤抖的幅度倒是越来越大了。
檀织许的脸色倒是冷静得让人害怕,“娘,是你教子无方,才让两个儿子都落得这样的下场,才让这侯府从此一蹶不振,侯府的门楣就此落寞,都是你的错。”
“放肆!”老夫人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撞得“咚咚”闷响,像是敲在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