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谢不逢如猜他中所想似的说:“涟和已成死城,没有人会将赌上自己的命,远道而来只为毁尸。”
……是啊,那大夫也是肉.凡胎。
他既然敢来涟和,那定是对治病有所握的。
说不定他真的能开出药方来?
假若自己此时的立场太过坚定,届时有了药,也无觍着脸去求……
谢不逢的耳边逐渐安静了下来。
他原本不想将此事闹大,但若是真的闹大,谢不逢也绝对不是什么怕事之人。
谢不逢又笑了一下,淡淡说道:“为朝廷命官,本官能向你保证的是,假如你病死,尸定不会如方才那人一般,被开膛破肚,而是会被好好安埋。”
谢不逢的话乍一听明理大度,实则暗含着威胁。
相比起愤恨,这些人的中,本就多是恐惧。
几个患疠疾之人,不由顺着谢不逢的话,幻想起了自己被葬入黄土的场景。
……道义和人伦,在生死面前算不了什么。
那些尚且健康的人,或许可以义愤填膺,但他或许已经没有时间再讲究这些了。
有一个面色蜡黄、看上去便病得不轻的男人,缓缓将手中铁镐丢在了地上。
接着,又有两人学他放下了手里的农具。
沉默几秒,方才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官兵终于上前,将那几个站在最前、气势最凶者押了起来。
夏日带着燥气的风,吹得谢不逢一头黑发如乌云翻涌。
他缓步上前,在被官兵扣押的几人边停下了脚步:“这几位义士,必定宁死也不愿‘助纣为虐’。”
说完,便缓缓转,向小屋内而去。
谢不逢越是“大度”越是退让,众人便越是恐惧。
“不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其中一人立刻挣扎、尖叫起来。
他嘴里面还念念叨叨的,似乎是在祈求什么。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已被官兵远远拉了下去。
其余人看他这模样,也纷纷放弃了抵抗。
空地上的人群,立刻四散开来。
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押走的人。
文清辞在屋内,目睹了这一切。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谢不逢已经重新拿起纸笔,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对文清辞说:“继续吧。”
“等等,”不想文清辞竟然在这个时候放下了银刀,他回过神在一边的药箱里取出烈酒净手,接着压低了声音,含混不清地说,“先包扎一下伤口再说。”
话音落下,文清辞便取出绷带与伤药走了谢不逢的面前,将他藏在后的左手拉了起来。
“先别动。”他轻声说。
文清辞没有多想,直接拿出棉花蘸了烈酒,为谢不逢清洁伤口。
但是那一团棉花刚触谢不逢的皮肤,对方的手臂便猛地紧绷,出了一片青筋。
……他这是?
因疼痛而产生生理反应,绝不是能装出来。
文清辞犹豫着抬眸,透过帷帽朝谢不逢看去。
一玄衣的谢不逢紧抿着唇,额间随之生出了一点冷汗。
不等文清辞反应过来。
谢不逢便自己接过棉花与烈酒,草草从伤口上蹭了过去。
接着熟练地拿起伤药,倒在了手。
他在逞强,不愿让文清辞发自己也会畏惧疼痛。
对于上过战场的谢不逢而言,处理这样的小伤非常简单。
他用牙齿咬着绷带一端,再以单手迅速将缠了起来,简单打了个结就算包扎完毕。
“好了,继续吧。”他淡说。
文清辞不知何时,竟随着谢不逢的动作一道咬紧了牙关。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方额头细密的汗珠上。
接着又看向了谢不逢那只捧着宣纸,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着的左手。
……要知道年时的谢不逢,可是被捕兽夹紧咬肩膀,不曾皱一下眉的人。
刺眼的阳光穿透破损的木窗,照在了已沁出血珠的绷带上。
谢不逢他……居然恢复了痛觉吗?
来不及细究原因,文清辞的,忽然一空。
似是为了求证这一点,文清辞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瓷瓶放在了桌上,他压低声音说:“稍等,这是止痛、麻痹的药粉。”
没等谢不逢反应过来,文清辞便拆了他方才草草系上的绷带,将药粉洒了上去。
年轻帝王的修长而有力的手指,随着文清辞的动作,轻轻颤了两下。
文清辞的动作一顿,接着重新取来绷带,仔仔细细地替谢不逢重新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