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林季一脚落下,水声激荡,再一看时,却是满眼汪洋!
脚下涟漪层层漾起,如海潮汐般渐渐远去。
蓝瓦瓦的天空一碧如洗,见不到半丝云朵。
黑乎乎的海面一望千里,没什么鱼虾嬉戏。
整个世界既安静又怪异,沉沉死寂毫无声息!
这,就是西土佛国?
林季扭头看了眼,身后天幕早已闭合,海面如切凭空断去,就好像被谁撕裂的卷轴般兀然两隔。
刚要纵身飞起,就见天海之间亮出一道白光。
那白光越来越近,直向他迎面掠来,到了近处一看,竟是艘独木小舟。
一丈多长,五尺余宽,通体上下白亮如雪。
尖尖翘起的船头上立着个戴着硕大斗笠的白袍人影,手中长槁微微一点,小船轻飘飘的横在林季面前。
“施主,可要渡海么?苦海无量,没我引渡,你可是到不了彼岸的!”船头人影朗声叫道。
那声音很是清脆悦耳,好似是个妙龄女子。
林季也不答话,直接一跃而上。
小船微微一晃,重重向下沉去三尺。
那人低下斗笠扫了他一眼道:“施主,好重的因果,却是要加钱的!”
“加钱?”
林季笑道:“这倒好说,却不知你收的是金银晶石,还是阳寿元魂?”
“金银与我无益,阳寿我更多的是。我所要的是无量功德,你,需付三千万!”
“哦?”林季一听更为不解,奇声问道:“何为无量功德?既已无量,又是何来数目一说?”
那人没说话,反手提槁悬在半空。
哗啦啦……
一滴滴水珠坠空而落,在阳光的照射下乌黑闪亮若如浓墨。内里之中缓缓涌动似是有物欲出,更为怪异的是,那每一颗水滴好似都已生有神识,一经脱离纷纷扭头回望甚有不舍!
这是魂魄!
林季一眼看出,那每一颗水珠中都藏有一缕魂魄!
只是被一种极为怪异的术法层层束缚了住,挣脱不出。
四下看了看,茫茫黑海无边无际,若每一颗水珠都是一缕魂魄,那这……到底有多少个?又是沉积了多少年?!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白袍人看了眼林季道:“可那指的却是海上众生、船中你我,与这茫茫苦海并无因果。救一生灵成无量功德——虽茫茫无际可总有尽时。施主只需应下此愿便可,天道功罚自有定夺,我代万生感恩不尽!”
“好!”林季应道:“既如此,莫说什么三千万,叫这苦海竭干也是未尝不可!”
咔嚓!
随他话落,天空中炸起一道惊雷。
轰隆,轰隆隆……
一连九声,震得天空上下连连剧颤不止。
呼啦啦的大浪四外涌起千百丈,黑压压的如山耸立,直往天去!
砰!
猛的一下,海水落下,围着小舟层层翻涌,好似莲花般朵朵盛放!
足足过了好久,这才风平浪止,一如方才。
“施主大德!”白袍人骇然大惊赶忙躬身施礼。
“开船吧。”林季摆了摆手。
“是!”白袍人应了声,随手一撑。
哗啦……
黑水翻涌,船往前去。
蓝天黑海一望无际,阵阵清风迎面吹来。
白袍忽动中显出一道窈窕身影,灵动悦目。
乌黑秀发飘然而起,隐隐传来一阵阵奇香。
黑海白舟,秀影如画,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林季看了眼系在她发梢上那颗红通通甚为艳丽精巧蝶形小簪子,不由奇道:“你口口称我为施主,却又非佛门中人,不知怎样称呼?”
“秀娘。”白袍女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西土中人都习惯叫我渡恶女。”
林季楞了下道:“你虽在恶海穿梭,经遭幽魂无数,可却并无半丝恶果在身,这‘送恶’一名又是从何说起?”
“与你而言,许是不恶。”秀娘撑着长槁又拨了下水浪道:“可在西土人眼中,我却大恶至极。那佛关天幕进出不易,东土来人多为道门大者,每次登岸都会带来诸多麻烦。所以……西土众生和寺里的和尚们,早就恨我发齿,巴不得我早早死去才好呢。”
“嗯?”林季一听她曾接过许多人,立时来了兴趣,追声问道:“你都接过什么人?”
“那可多了!”秀娘回道:“腰悬长剑的,肩抗大刀的,疯疯癫癫的,嬉皮笑脸的,一脸苦相的,还有抱着书卷一言不发的。嗯,自我接船以来,三五十个总是有的。”
“接船?”林季一听更为奇怪:“难道你这所谓的渡恶人,也是数久传承?”
“是啊。”秀娘回道:“每个渡恶人功德圆满时,便会升天而去,临走之前都会指定一人接下传承。那人便在睡梦之中,径往海边,一路走去浮而不沉。反正……我就是,一睁开眼,就在船上。父母爹娘、往去前生早不记得。却对行船诸事了若执掌。就好像足足做几千年一样。”
“那你……”林季思索了道:“又在此行舟多久了?”
“苦海无日月,黑水不计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