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念放学回来,许怀因为这个奇怪的梦,搅扰得心里一直像有块面疙瘩。不疼不痒,却堵得难受。
连晚饭出去吃,都没有太高涨的兴趣。
哥俩选了个离家近的馆子,随便对付了一口。
席间许念问:“明天休息,想去哪玩。”
提到玩,许怀居然反常地没有太在意:“都行……”
一句“都行”,给许念弄懵了,刚要送进嘴里的红烧肉停在了嘴边,轻轻皱了一秒的眉头,似乎信号灯闪了一下,又灭掉。
“怎么了?今天无聊了?看你没精打采的。”
许怀味同嚼蜡地每一道菜都尝了一点,便没再动筷,扒拉着碗里挑出来的姜丝和胡萝卜丝。
“是挺无聊,想去北舞你又不让。”
许念悄悄松了口气,要因为这点事儿闹脾气,还是很容易哄的。
“去了更无聊,而且都是女生,我不信你能坐得住。”
小狗努了努嘴。
“干嘛,你见我啥时候撩闲过女生,你可真有意思……”
“你要不觉得无聊,下次带你去。”
许念以为答应带他去北舞,不把他一人扔家里,许怀的情绪和心思,一般都挂在脸上,肯定会高兴得翘脚。
可是并没有等到该有的笑容,一个大大的失算,许念心里仿佛时钟卡轮,咯噔了一声。
假装默不作声地又吃了几口菜,把许怀爱吃的布到他的盘里。
眼看着怀狗什么胃口也没有,单手拄着头,另一只握着筷子的手,拨弄着盘里的几块肉,却一点没有要吃进嘴里的意思。
许念再也忍不住地问:
“是遇见什么事了么,怎么还是一脸不高兴。”
许怀慢悠悠地摇着头,眼神木讷地盯着自己盘里。
完全不像他平时话多叽叽喳喳的样子,整个人陷入沉静里,像是在思考,又不像精神萎靡。
“想什么呢,连饭都不好好吃了,你最爱吃的锅包肉,凉了可不好吃。”
许怀抬眼看看他念哥,有那么一秒试图是想说些什么的,似乎不知道从哪说起,如何开口,经过一番挣扎,说:
“嗯……怎么讲呢,下午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
“嗯,梦见我家老房子了。”
“老厂区?”
“不是老厂区,是更早的老房子,许君山和许晓雅的婚房。”
“可从没听你提起过。”
“是我忘了太久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梦见了,还特别清晰。”
“还梦见什么了?”
“我喊许君山和许晓雅的名字,怎么也找不见他们,我以为看不见许晓雅是正常的,连许君山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就特别害怕,是从未有过的那种害怕。”
许念隔着餐桌,伸手摸了摸许怀的头顶,小心翼翼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餐厅人声嘈杂,他想着先哄许怀把饭吃好,剩下的回家慢慢解决。
即便他一整天的训练下来,已经累的筋疲力尽,恨不得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前半段一直狼吞虎咽,根本顾不上注意许怀的变化。
见许怀实在没有在动筷子的意思,许念吃了个八分饱,叫来了服务员,将剩余的菜打包。
“打啥包啊,走吧。”
“晚上有个小狗饿的话,可没人给你做新的……”
“吃方便面呗。”
“我看你像方便面……”
……
哥俩回到家,许念一直等着怀狗能主动跟他说点什么,他隐约感觉到,许怀很在意这个梦,于是便提议:
“要不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
许怀愣了一下,他没有给许君山主动打电话的习惯,从小到大,都是许君山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想起他,问候的电话才会响起。
多数时候都是问几句缺不缺钱,家里冬天冷不冷这样不疼不痒的话,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可讲。
小时候的许怀,有了依赖意识以后,会有那么一段时间,非常期待许君山能给他打电话。数着日子,到了该汇生活费的时间前后,许怀总是彻夜守在电话旁,一守就是一宿。
电话放在比较高的五斗橱上面,那时候的许怀长不高,想要够着电话,要爬上凳子,才勉强能看见老式座机。
他就小小的身子,蜷坐在橱柜旁边,困了就趴在膝盖上睡着,这样电话铃声一响,他就能第一时间去接。
后来换了大房子,奶奶去世,家里就真的剩他一个人。
有了手机,也有了花不完的零花钱。
似乎再也没有特别期待什么,包括许君山的来电。
他甚至开始厌烦,许君山十几年如一日的问候,翻来覆去只是那两句。
就算忙到十天半个月不给许怀打一次电话,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今天这个梦,做得让他心慌到久久不能平复。
不是因为梦里出现的场景有多难过心悸,对现在的他而言,自我调节能力,远超从前,有一大部分是许念的功劳,当然他自己也在努力往外走,所以情绪稳定后,能记起些事情,他并不感到意外。
但对心思细腻的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