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进田嗨了一声,“我搁黄泥糊了又裂糊了又裂,不当事儿。”
陆老爹:“得重新翻盖了,正好十亩大了,盖新房娶媳妇。”
邱进田:“再说,再说。哎……”
他不想盖新房?看到陆家这两年接连起新房,他多少眼热眼馋呢,可他穷呀,没木头没钱没粮食的,他搁啥起?
家里就他一个整劳力,媳妇儿不是怀就是生,孩子一个个也还不成丁口,分点口粮都不够吃的,年年还得大娘家支援。
他心里还有个隐秘的想法,怎么当初给许老蔫儿家分那么好的房子却不给他家分呢?
陆老爹真是恨铁不成钢,陆家和邱家是有交情的,邱婆子是
他老娘贴身伺候的婆子,因为感情好就让她把家里男人孩子都带过来了。
她男人是个老实能干又忠心的,和老蔫儿也差不多。
因为邱老头儿放心不下家里老娘和弟弟,陆老爹当年就让他们举家搬迁过来。
邱二倒是也不错,邱二婆子当年干活儿也是一把好手,对主家也还行。
可就是脱离陆家以后邱二婆子开始变样,倒不是说对陆家不好,而是开始犯浑在村里撒泼儿,拿捏男人跟人干架,后来又拿捏闺女儿子刻薄儿媳妇。
小儿子不听她的,趁着上面来招开山挖矿工人带着媳妇儿报名参加了,后来成了矿山工人在外定居很少回家。
没的小儿媳拿捏,她就变本加厉拿捏大儿媳,把个周秀兰刻薄得死死的。
要依着周秀兰早几年生了四五个孩子的时候就不想生了,可邱二婆子给她一顿臭骂,男人又不体谅她,她又容易怀孕,就只得继续生。
陆老爹还记得当初周秀兰悄悄找方荻花问有没有不生孩子的药呢,寻思陆家有老底子,兴许有这样的药呢?
方荻花告诉她没有不生孩子的药,有也是那种阴损手段伤人身体的不能吃,让她去医院看看,大夫肯定有法子。
周秀兰一个没出过门儿的妇女,除了陆家庄就是去娘家,到了公社她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她哪里敢去医院啊?
她也没钱去医院。
她家这个情况,别人也没办法,所以就这样了。
只是现在周秀兰不想生了,还闹起来,总不能白丢人吧?
陆老爹觉得要尊重她的意思,最好让邱进田去结扎。
可邱进田怎么可能自己去结扎?
他叹了口气,“二爷,那……结扎也不是像剃头那么容易的事儿不是?”
要是像剃头那么容易,那他二话不说肯定结扎的。
陆老爹这么好的涵养都被他气到了。
他道:“要么你去结扎,要么秀兰去结扎。”
邱进田:“那她不是怀上了嘛?咋结扎?”
周秀兰就在屋里惨兮兮地哭,虽然不敢直接跟婆婆和男人叫板,那意思却是不想生,真的够够儿的了。
儿子的羞辱对她打击太大了。
她不怕别人说闲话,但是大儿子那淬了毒一样的话,让她抬不起头来。
她宁愿去医院把这个打了顺便结扎,宁愿坐个小月子也不想再熬十个月生下来继续坐月子了。
陆老爹对此不发表意见,这是人家的家事儿,不管是未成形的孩子也好还是生下来也罢,是人家自己生自己养,打胎也是人家自己遭罪。
他想起三儿媳之前说的一句话来,“要是孩子能选择,肯定不想托生到他家去”。
是呀,已经八个了,再生一个那肯定跟小耗子一样养。
瞅瞅他家这些面黄肌瘦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家庄还跟十年前似的吃不饱呢。
陆老爹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劝人,
要是土改以前邱二婆子肯定得听他安排,可现在各家是各家的,他没权力管人。
不能强迫人,众人也不好一直留在邱家,便纷纷散去。
周秀兰拉着邱婆子的手,哀求:“大娘。”她想让邱婆子帮忙劝劝婆婆和男人。
邱婆子拍拍她的胳膊,就去找邱进田说事儿。
邱进田捂着头,“大娘,我说了也不算呀,你跟我娘说。”
家里的事儿但凡他不乐意就让找他娘说,而他娘基本都不会同意的。
邱婆子就纳闷儿了,“进田,那你说你都八个孩子了,这刚怀上的还必须生?”
邱进田:“大娘,那怎么说也是一条命啊,咱谁能担负起杀人的罪呢?”
邱婆子气道:“它还没成型呢,这会儿就是一团血肉,说啥杀人呢?”
她就不明白邱进田到底是咋想的,怎么就不能听媳妇儿的一回。
“你看看,村里谁像你家这么穷?就孙寡妇人家也不像你家这么破!”邱婆子没好气道。
邱进田竟然呜呜地哭了。
邱婆子:“……”
这时候邱二婆子从外面跑进来,急赤白脸的,“大嫂,你啥意思呢?笑话我们呢?把我们家当反面典型全公社全县宣扬呢?”她当即就骂开了,话里话外都是丢人丢大发了。
“你们踩着我们赚好名声、赚钱,回头又来欺负我们!老天爷,还有天理吗?”
她车轱辘一样哭喊了一会儿,邱婆子算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