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奈何,这般全凭本能爆发的身手才维持了一个眨眼。 两人急遽下坠之际,一尾绳索缠上了她们的腰,柳扶微低头一看,是太孙殿下的缚仙绳! 司照一手持剑,一手牵绳,到底是负伤之躯,不得不弃剑,改用双手才将她们拉回地面。 这一扶重心不稳,连同他都被带着滚擦出了几丈远,就在这时,一道身躯生生挡在跟前,生生拦截住了扑袭而来的火光。 继而那人长枪一挥,瞬间熄灭了缠烧舔噬的火舌。 青泽。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救人的会是他。 他第一时间扑过来照看橙心的伤势:“她怎么了!” 柳扶微死死地握住橙心的手心,眼看着她仍没有反应,想起自己从戈望灵域内拔来的情根,也一股脑统统注入到橙心灵脉之中。 依旧不见她醒。 青泽终于不耐烦了,他握住橙心另一只手,却是在四人相互触碰到的这一刻,脉望之光大盛,继而一缕清幽的轮廓漂浮而出——虽然只是一缕念识,根本看不清面容,但他们都认出了那是谁! 当初郁浓将进出灵域之法传给她时,正是将妖根灌注在她的神戒当中的。 这确是她寄存于世的一缕念识—— 当他们触到脉望时,却能感知到那最后的回忆…… **** 他们看到了那片废墟里的郁浓。 是在拿到了假天书后,赶到村落的郁浓,她高举着刀指向戈望。 也许是因为情根,那一刀注定无法挥落,她道:“阿泽今日本想代你受天书之噬,是我在给他的橙子里下了药,他才赶不及的。阿望,你我都是杀他的凶手。” 她独自一人背着青泽的尸身离开了。 那一程很长,冰河无尽,冰山无绝,她冻住了他的尸身,保住了他体内尚未完全散去的一两缕神魂。 她回到离了数十年的家,祈求教主救青泽一命。 “他魂魄散尽大半,投不成凡胎。”那时袖罗教主道:“除非你肯拿出一半心魂为他补上……” 郁浓:“别说一半,就算是全部也可以。” “不,只能一半,另一半你需得找到真正认可他的人去供奉他,方有可能为他找回遗失魂魄。” 郁浓剖去了一半心,并为他搭建了一座小小的庙宇。 青泽庙。 就连这三个字都是她拿刻刀一笔一划刻好,但要找到愿意供奉的人,何其难。 试问,谁会愿意去一个祸害、灾星的庙中敬拜? 郁浓不死心,就这么一家一家的寻访,被轰出来是时有的事,但她没有放弃,也许是不相信她与青泽守护灵州十多年,会连一个愿意为他上香的人都找不到。 有一天,有个小男孩徘徊在小小的庙门前,问她:“这里是青泽将军的庙?” “啊对对对。小弟弟,要不要进来上一炷香?上一炷送一颗橙子哦。”郁浓指着高高的橙子树,只是橙子还没熟,青色的。 小男孩说好的时候,郁浓简直要把人抱起来转三圈。 小男孩说:“我阿娘在世时,和我说起青泽将军的故事呢,我相信他是好妖,比很多很多人都要好的妖。” 虽然上完香的小男孩差点被橙子酸掉了牙,但没过几天,他带来了几个玩伴,有些也是崇拜故事里神乎其技的青泽妖将的,有些是听说这里有“拜一拜就送橙子”的,还有些纯粹是觉得刺激好玩儿。 总算是个好的开始,毕竟孩子多的地方总归是有人气。 偶尔也会有其他散客,比如来找自家娃的孩子娘、或是听说这间庙的雕像非常英俊的少女……总归东拼西凑了大半年,郁浓终于在某个筋疲力尽的夜晚,看到了昏暗的庙宇上空,那缕来自于青泽的胎光。 绿油油的主魂徘徊在她的跟前,她嘴唇无声翕动了片刻:“你这个傻子!还知道回来?” 小小傻子魂飘过来,委屈巴巴地蹭她的脸颊。她还是狠下了心:“看什么看,回你身体里去。” 傻子魂依旧依偎着她。 “为什么到这时候你还是不听话?”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自她眼窝倾泻而出,一边抹,一边流,“快回去……回吧,阿泽。” 在她安抚之下,青泽的魂就这么乖乖地钻进那颗有着一半郁浓心的身体中,那一夜后,他的肉身彻底消散在了人世间。 失了情根、更失去了半颗心魂,诞下的孩儿生来见不得阳光。郁浓继任了教主位,在为女儿挣灵力的跋涉中,慢慢地苍老、慢慢地消瘦,离最初那个“想要成为一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好妖”的梦想,渐行渐远。